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河南,归德府城下清军大营。

多铎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紧紧攥着准塔和阿山联名送来的最新战报。邹县久攻不下,损兵折将,红夷大炮亦未能建功,反而粮道屡遭袭扰,军心浮动。战报的最后,准塔和阿山委婉地提出,是否可暂缓对邹县的进攻,或由王爷另派其他大将前来。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多铎低声咆哮,将战报狠狠摔在帅案上,胸膛剧烈起伏。帐内将领无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随军的汉臣范文程见状,小心地斟酌着语句开口:“王爷息怒。准塔、阿山二位将军皆是我大清骁将,非不用命,实乃那林天及其麾下,确有过人之处。观其守城之法,火器运用,乃至这敌后破袭之策,皆非寻常明军可比。强攻邹县,即便能下,亦必是惨胜,于我大军后续攻略,殊为不利。”

多铎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在归德、邹县、济南、南京之间来回扫视。归德就像一根硬骨头,卡在他的喉咙里;山东的林天则像一把抵在腰间的匕首,随时可能刺入;而南方的南京,那个刚刚成立的弘光朝廷,虽然内部混乱,但毕竟占据着江南财赋之地,若让其缓过气来……据江而守,如那南宋一般,那他大清谋求天下的霸业,又要被拖延到什么时候。

“归德……林天……南京……”多铎喃喃自语,脑中飞速权衡。继续在归德和邹县与凌駉、林天纠缠,空耗兵力钱粮,只会给南京更多的喘息时间。但若就此放弃,不仅颜面尽失,更会让林天势力坐大,后患无穷。

半晌,多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猛地转身:“传令!”

“命准塔、阿山,停止对邹县的强攻,但围困不能松懈!尽量牵制林天兵力!”

“嗻!”

“另,派人潜入山东,散播消息,就说我大军不日将移师南下,先取南京!务必让这个消息传到林天和南京那边!”

“嗻!”

“还有,给北京传信,上疏摄政王,详陈当前河南、山东战局,言明林天之患,请求增派兵马钱粮,并……请调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部汉军旗南下助战!他们的乌真哈超(重火器部队)和攻城经验,或可破局!”

“嗻!”

多铎的这一系列命令,显示出他作为统帅的应变能力。他决定改变主攻方向,将矛头指向看似更脆弱、也更具战略价值的南京。

一方面,这可以迫使南明将更多的资源和注意力集中在江淮防线,加剧其内部矛盾,尤其是史可法与江北四镇的纷争;另一方面,也是虚晃一枪,试图调动林天,若林天率军南下救援南京,则山东空虚,他可寻机攻之;若林天不动,则他可集中力量,在解决归德后,真正南下,届时林天孤悬山东,更难有所作为。同时,他向多尔衮请求增援,尤其是擅长火器和攻城的汉军旗部队,为下一步可能要面临的大战所提前做准备。

……

九月初一,北京,紫禁城武英殿。

多尔衮看着多铎送来的紧急奏报,眉头紧锁。殿内,洪承畴、冯铨等汉人降臣垂手侍立。

“这个林天,竟如此难缠吗?”多尔衮放下奏报,声音听不出喜怒。

洪承畴上前一步,躬身道:“摄政王,据臣所知,此子起于微末,却极善练兵用兵,更兼行事果决,非同小可。其在山东站稳脚跟,拥立伪明宗室,已成我心腹大患。豫亲王(多铎)受阻于归德、邹县,非战之罪,实乃此人掣肘。”

冯铨也附和道:“洪学士所言极是。若不尽快铲除林天,恐其与南明勾结,则江南半壁难图。豫亲王请求增派孔、耿二王所部,确是老成谋国之举。孔有德部之火炮,耿仲明部之攻坚,正可克制林天守城之术。”

多尔衮沉吟不语。他刚刚迁都北京,百废待兴,京畿之地尚未完全稳固,西北还有阿济格在对付李自成,兵力并不宽裕。但山东林天的崛起,确实打乱了他的部署。

“准多铎所奏。”良久,多尔衮终于开口,“令孔有德、耿仲明整备本部兵马,克日南下,归多铎节制。另,从京营再拨满洲兵马两千,蒙古兵马一千,一同前往。告诉多铎,稳扎稳打,先定河南,再图山东,必要时可暂缓对南京的压迫,集中力量,务必给本王拔掉林天这颗钉子!”

“嗻!”

随着多尔衮的命令,清廷的战争机器再次加速运转,更多的资源开始向南方战场倾斜,目标直指林天。

九月初三,陕西,西安,原来是秦王府,现在的大顺皇宫。

李自成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袍,坐在略显空旷的大殿内,虽然仅是初秋,但他却感到一丝寒意。曾经的“闯王”、“大顺皇帝”,如今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固关惨败,精锐丧尽,一路仓皇逃回西安,往日的辉煌如同梦幻泡影。

丞相牛金星、高一功等寥寥几位核心文武站在下首,气氛沉闷。

“陛下,阿济格的主力被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拖在山西边境,进展缓慢,这给了我们喘息之机。”高一功禀报道,他身上带着几处未愈的伤痕,声音有些沙哑,“如今我们已收拢旧部,加上陕西留守人马,约有五万之众,然能战之兵,不足三万,且粮草匮乏,军械不齐。”

牛金星补充道:“各地官绅见我军新败,多有反复。延安、榆林等地,已有效忠南京弘光朝廷的官员起事。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筹集粮饷,整训兵马。”

李自成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南京?哼,朱家的皇帝,没一个顶用的!那弘光不过是马士英之流的傀儡!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老天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而问道:“倒是山东那个林天……听说他挡住了多铎的偏师?”

“是。”牛金星点头,“据探报,林天麾下将领王五,在邹县挡住了准塔和阿山近万人的进攻,还派兵袭扰清军粮道,令其寸步难行。”

“林天……”李自成念叨着这个名字,心情更加复杂。这个人,如今竟还能硬撼清军,可真成了气候啊。“派人去和林天接触一下。不必提什么联合,只需……表达一下善意,探探他的口风。如今清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最终还是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形势比人强,为了生存,有些恩怨不得不暂时放下。

牛金星和高一功对视一眼,都明白陛下的无奈。如今大顺风雨飘摇,若能有一个强大的外援牵制清军,确实是求之不得,哪怕这个外援是曾几次三番攻打过的对手。

“臣,明白了。”牛金星躬身道。

李自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人。他望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不甘、迷茫,还有一丝被背叛的刺痛。曾经的席卷天下之势,如今只剩下这西北一隅,还要向曾经的对手、收留己方叛徒的人示好……这皇帝,当得真是憋屈。

九月初五,山东,济南。

林天同样在综合着各方情报。多铎改变策略,围而不攻,并散播南下消息;清廷派遣孔有德、耿仲明率精锐火器部队南下增援;李自成在西安艰难支撑,甚至有意接触……

“多铎这是想引蛇出洞,或者声东击西。”林天对韩承、陈默等人分析道,“他料定我们要么南下救援南京,要么会松懈对邹县的关注。”

“主公,孔有德、耿仲明部汉军旗,尤擅火器攻城,若其抵达,邹县恐真的难保。”陈默面露忧色。他刚从敌后返回休整,深知清军一旦得到强援,压力会倍增。

“邹县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林天冷静道,“它为我们争取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极大地消耗和牵制了多铎的兵力。王五和守城将士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是时候让王五寻机撤退了。”

“撤退?”韩承有些意外,“放弃邹县吗?”

“暂时的放弃罢了。”林天指向地图,“命令王五,率部撤出邹县。待清军注意力被南下谣言吸引,或孔有德部即将抵达,压力最大时,择机趁夜从南门撤离,同时,传令给兖州方向的部队,接应王五撤退。”

“那邹县的百姓……”张慎言关切地问。

“尽量组织愿意跟随的百姓一同撤离,带不走的粮食能带则带,不能带则焚毁,不给清军留下太多补给。我们撤出的是城池,不是放弃抵抗。山东的每一寸土地,我们都要和清军反复争夺!”

林天目光锐利,他深知与清军的战争是长期的,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保存有生力量,利用广阔的战略纵深和不断成长的军队,与清军周旋,才是王道。

“另外,李自成那边……”林天沉吟道,“可以接触,保持联系。告诉他,清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必要时,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有限的支持,或者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牵制一下阿济格。”

“主公这是决定要联顺抗清?”韩承问道。

“谈不上联合,互相利用罢了。”林天淡淡道,“李自成败亡太快,对我们也没好处。让他多在陕西撑一段时间,就能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至于他心中对田将军的芥蒂,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林天对此看得很开。

张慎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清廷那边遣孔有德、耿仲明南下增援多铎部,若是对我山东有所意图,我们该如何是好?”

林天微微颔首,似乎早做出了决策:“给王五的命令加封密信,让他从邹县撤退后尽快赶回济南议事,另外传信黑山堡,让田见秀也秘密前来,在山东经营了这么久,我们也是时候来点儿新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