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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北京城内却无半分喜庆。凄冷的北风卷过空旷的街道,昔日繁华的灯市早已无人问津,只有巡逻兵丁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因冻饿而倒毙街头的尸骸,提醒着这座帝国都城正面临的绝境。紫禁城内,更是死寂得如同陵墓。

乾清宫西暖阁,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崇祯皇帝周身的寒意。他枯坐在龙椅上,面前摊开着一份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字字如刀的奏报——李自成在西安僭号称帝,建元永昌!

“逆贼……逆贼……”崇祯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紫檀木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嘴唇哆嗦着,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蜡黄的脸上,绝望与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暴怒交织,使得他的表情扭曲而可怖。

“陛下……保重龙体啊……”司礼监太监王承恩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却不敢抬头看皇帝那骇人的脸色。

“保重?你让朕如何保重?!”崇祯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瞪着王承恩,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流寇僭号于西安!鞑虏陈兵于关外!满朝文武,除了争吵,便是束手无策!朕的江山……祖宗二百七十年的基业……”他说着,猛地剧烈咳嗽起来,瘦削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王承恩连滚带爬地上前,替皇帝抚背,触手之处,只觉得龙袍下的肩胛骨硌手,皇帝已然瘦得脱了形。

良久,崇祯才喘匀了气,瘫在龙椅上,眼神涣散地望着殿顶华丽的藻井,喃喃道:“迁都……迁都之议,朝臣们讨论的如何。

王承恩泣声道:“陛下……朝会上……又吵起来了……李建泰李大人自请督师,愿倾家荡产募兵出京迎敌,可……可兵部、户部都说无兵无饷……光时亨等言官以死相谏,言……言京师乃天下根本,弃之则人心尽失,国将不国……”

“够了!”崇祯猛地一挥手臂,将御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都是废话!屁话!他们除了死谏,还能做什么?!难道要朕留在北京,给那李逆当阶下囚吗?!!”

他如同困兽般在殿内来回疾走,龙袍的下摆拖曳在冰冷的地面上。“拟旨!再拟旨!催吴三桂!催左良玉!催唐通!催所有能调的兵!告诉他们,京城若破,他们一个个都是大明的罪人,千古的罪人!还有……还有那个林天!”提到这个名字,崇祯的语气复杂难明,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的期盼,“他不是能打吗?告诉他,只要他来救驾,朕……朕什么都答应他!”

然而,这道充斥着恐慌、绝望和空洞许诺的旨意,连同皇帝那已然崩溃的意志,一同被禁锢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宫殿之中,难以真正扭转乾坤。明朝这艘破船,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可逆转地滑向最后的深渊。

……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阳,盛京皇宫。

严寒依旧,但权力的冰封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持续数月的激烈内斗,让双方都感到精疲力竭,也让代善、济尔哈朗等中间派愈发担忧再这样下去,八旗必将分崩离析。

在一次由代善和济尔哈朗强行召集的、气氛依旧紧张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上,郑亲王济尔哈朗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国不可一日无君,然继位之事关系重大,亦不可仓促决定,致生内乱。”济尔哈朗环视众人,声音沉稳,“以我之见,不若先立皇子,然皇子福临年方六岁,难以亲政,可由睿亲王多尔衮与本王共同辅政,待皇帝年长,再行归政。如此,既可定社稷,又可安人心。”

这个方案,看似抬出了皇太极幼子福临,实则将核心权力交给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豪格一系固然不满,但连续的政治斗争已让他们感到孤立和疲惫,索尼、鳌拜等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若再不妥协,恐怕连现有的地位都难以保全。而多尔衮,虽然未能直接登上汗位,但获得了与济尔哈朗共同辅政的巨大权柄,尤其是济尔哈朗性格相对温和,这几乎等同于将大清的最高决策权握在了手中,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在经过又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幕后交易后,这个妥协方案最终被各方勉强接受。

正月十八,大清朝廷正式诏告,奉皇太极第九子、年方六岁的福临即皇帝位,改元顺治。尊嫡母博尔济吉特氏(孝端文皇后)及生母博尔济吉特氏(孝庄文皇后)为皇太后。命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为辅政王,共同理政。

诏书颁布,盛京城内暗流汹涌的局面暂时得以平息,但表面的平静下,权力的博弈远未结束。多尔衮虽然大权在握,却也要时刻提防豪格势力的反扑,以及平衡与济尔哈朗的关系。然而,无论如何,一个统一的、至少是表面上统一的决策核心终于重新形成。

多尔衮站在睿亲王府的高楼上,望着覆盖冰雪的沈阳城,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内部暂时安定,他的目光,立刻再次投向了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土地。李自成称帝的消息,也早已传到了沈阳。

“明朝气数已尽……这中原的花花世界,合该我大清取得!”多尔衮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他立刻下令,召集心腹将领,开始重新评估南方局势,筹划下一步的进军方略。清廷这台战争机器,在经历了短暂的内耗停滞后,即将再次启动,而它的目标,依旧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庞大帝国。

……

黑山堡,总兵府。

林天几乎同时接到了来自北京和沈阳的最新情报。他将两份情报并排放在桌上,久久沉默。

“咱们的陛下……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林天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惋惜,“至于清廷……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辅政,意味着他们内部的权力斗争告一段落,最迟今秋,必有大举入关之举。”

韩承忧心忡忡:“主公,李自成欲北上,清虏虎视,朝廷崩溃在即,这天下……真要彻底大乱了。”

“乱世,即是危机,也是机遇。”林天目光沉静,指向地图,“李自成主力北上,其目标首在京师,短时间内无暇也无力顾及我们。清廷新定内部,整合兵马、选择入关路线尚需时日。”

他调整了一些之前部署的战略:“告诉王五,前沿防线不仅要能守,还要具备一定的反击能力!告诉陈默,新兵训练要加速,要将老兵的经验尽快传授下去!韩承,流民安置、物资囤积不能停!宋应明,我要在开春后,看到更多的燧发枪和火药!周青,你的耳目,必须像鹰隼一样,紧盯李自成大军的每一步动向,以及……山海关的任何风吹草动!必要的时候,我们需入京勤王!”

“属下(末将)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议毕待众人散去,林天独自前往了总兵府的望楼上,俯瞰着堡内井然有序的景象和远处冰雪消融后逐渐化冻的田野,想着这腐朽不堪的朝廷,到处狼烟烽火的乱世。于林天而言,都是他心中的华夏,他想试着看,能否拯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