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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盛京皇宫。

往日的肃穆威严被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所取代。虽已入冬,宫殿内的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皇太极的突然暴毙,如同抽掉了这座新生帝国最核心的支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和一群虎视眈眈的继承者。

崇政殿内,诸王贝勒、八旗旗主齐聚,商议推举新君之事。然而,会议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两黄旗大臣索尼、鳌拜等人,态度强硬,坚决拥立皇太极长子、肃亲王豪格。“先帝有长子在此,理当继位!肃亲王勇武善战,屡立战功,当承大统!”索尼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然而,以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为首的两白旗势力,同样实力雄厚,岂肯轻易就范?多尔衮面色阴沉,他战功赫赫,威望素着,自认能力远超豪格。多铎更是按捺不住,直接出言反驳:“立君当立贤!肃亲王虽勇,然性情急躁,岂是君临天下之人选?”

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支持豪格的两黄旗与支持多尔衮的两白旗势力在殿上争吵不休,几乎要拔刀相向。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等资历较老的亲王试图居中调和,却也难以压下这汹涌的暗流。

“够了!”代善猛地一拍桌案,须发皆张,“先帝尸骨未寒,尔等便欲同室操戈乎?岂不让南朝看了笑话!”

殿内暂时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眼中闪烁的,依旧是毫不退让的野心与警惕。最终,这次至关重要的会议不欢而散,未能推举出任何结果。权力的博弈从明面转入暗处,各方都在加紧联络,威逼利诱,积蓄力量,准备着下一轮更激烈的较量。

皇太极生前苦心经营的、相对稳固的权力结构,在他死后迅速出现了裂痕。原本计划中,趁明朝内乱大举入关、攫取中原的宏伟蓝图,此刻已被无限期搁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盛京城内这场关乎最高权力的赌局,关外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更加刺骨凛冽。

……

几乎在同一时间,黄河北岸,怀庆府地界。

寒风卷过荒芜的田野,吹动着枯黄的蒿草。陈默率领的五千磁州军,在成功渡过黄河、击退小股闯军侦骑后,并未急于进攻怀庆府城这样的坚固据点。他们如同潜入羊群的饿狼,行动迅捷而致命。

十一月初十,他们突袭了位于怀庆府城东南四十里处的一个闯军粮草转运站。这里囤积着大量准备运往前线围困鹰嘴崖的谷英部的粮秣。守卫的数百闯军猝不及防,在磁州军骑兵的迅猛冲击和步兵的排枪射击下,很快溃散。

“烧!全部烧掉!一粒粮食也不留给谷英!”陈默脸上那道伤疤在火光映照下更显狰狞,他冷酷地下达命令。

冲天的大火吞噬了堆积如山的粮袋,浓烟滚滚,数十里外可见。负责转运的闯军小头目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被磁州军士卒一刀了结。

十一月十二,他们又精准地伏击了一支从山西方向而来、前往增援谷英的闯军偏师。这支约两千人的队伍,押送着不少缴获的明军盔甲和匠户,行军懈怠,根本没想到会在己方控制区的腹地遭遇如此强劲的敌人。

战斗在一条狭窄的谷地中爆发。磁州军占据两侧高地,燧发枪和弓箭如同雨点般落下,佛郎机炮的轰鸣在山谷中回荡,震耳欲聋。闯军队伍瞬间大乱,人仰马翻,死伤惨重。残余者试图突围,却被严阵以待的长枪阵死死挡住去路。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两千闯军,被阵斩近半,俘虏数百,余者四散逃窜。缴获的兵甲器械堆积如山,那些被掳掠的匠户则被陈默下令释放,并告知他们可前往黑山堡寻求庇护。

“把这些盔甲,能带的带上,不能带的,也给我就地毁了!贼兵首级筑京观!让谷英知道,老子来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连续两次精准而狠辣的行动,如同两记重拳,狠狠砸在了谷英大军的后勤命脉和援兵线上。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怀庆府乃至整个豫北传开。

“听说了吗?北边来了一股官军,凶得很!把闯王的粮草都烧了!”

“何止!还在黑风峪把刘哨爷的两千人都给宰了!”

“真的假的?哪来的官军这么厉害?不是说孙督师都败了吗?”

“好像是……是磁州林天的兵!”

“磁州林天?就是那个打败过田见秀,占了黑山堡的?”

“对!就是他手下的大将,叫什么陈默的……”

恐慌和议论在怀庆府各地的闯军据点中蔓延。一些原本就不太稳固的投降明军和地方武装开始人心浮动,生怕下一个被攻击的就是自己。通往鹰嘴崖前线的粮道变得岌岌可危,各地求援的文书雪片般飞向谷英的大营。

……

鹰嘴崖外,谷英大营。

谷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刚接到了怀庆府方向传来的噩耗——粮站被焚,援军被歼!而这一切,竟然是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即将困死的林天部将陈默干的!

“陈默!他怎么会出现在怀庆府?!他不是应该来救鹰嘴崖吗?!”谷英又惊又怒,一把将手中的军报撕得粉碎。他精心布置的“围点打援”陷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直接撞上来,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直插他的软肋!

“将军,后方不稳,粮道受威胁,军心浮动啊!”副将忧心忡忡地道,“是不是……先分兵回援,稳住后方?”

“分兵?”谷英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眼看鹰嘴崖就要撑不住了!这时候分兵,岂不是前功尽弃?!”他指着远处那座依旧沉默矗立的灰黑色堡垒,低吼道,“王五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围几天,他必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气分析:“陈默孤军深入,兵力不过五千,他不敢攻打坚城,只能骚扰后方。传令怀庆府各部,严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再从那几个不太紧要的围城营寨里,抽调……抽调三千人,由你率领,火速回援怀庆府,务必找到陈默,把他给老子剿灭!”

“是!”副将领命,匆匆而去。

谷英看着副将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近在咫尺却久攻不下的鹰嘴崖,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不安和烦躁。林天这一手“围魏救赵”,打得他措手不及。原本十拿九稳的围困,此刻却变得前途未卜。他只能寄希望于尽快剿灭陈默,或者……在王五撑不住之前,抢先攻破这座该死的堡垒!

他不知道的是,鹰嘴崖堡内,虽然处境依旧艰难,但当王五从偷偷潜入堡内的黑山堡信使口中得知陈默已在黄河北岸搅得天翻地覆时,所有守军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弟兄们!陈将军已经杀到闯贼后院了!咱们再坚持几天!胜利一定是我们的!”王五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在饱受困苦的守军中间传递开来,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希望的火苗。

战局陡然生变。崇祯十六年的冬天,天下的棋局,因为一支偏师的奇袭和一座堡垒的坚守,正在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