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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来到了十一月初。淇水之战的硝烟渐渐散去,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北岸磁州军的防线内外,一片忙碌景象,与南岸死寂溃散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胜利带来的喜悦短暂持续了几天便被林天及时克制,所有人都清楚,这并非结束,而是新一轮博弈的开始。

战果的清点持续了数日。初步统计,淇水一战,阵斩闯军超过四千,俘获近三千,缴获完好及可修复的兵甲、马匹、旗仗无数。而磁州军自身的伤亡也达到了千余人,其中阵亡者超过五百,多为王五部的精锐。代价沉重,但战果亦堪称辉煌。

如何处理那近三千俘虏,成了摆在林天面前的首要问题。简单的释放或坑杀都不可取。释放,等同于资敌;坑杀,有伤天和,亦会绝了日后招降之路。

黑山堡议事厅内,林天做出了决断。

“所有俘虏,按老规矩,先行甄别。”林天对负责此事的周青和几名文吏吩咐,“伤重不治者,给予基本救治,听天由命。轻伤及无伤者,按籍贯、年龄、被裹挟时间长短,以及战斗中表现,分门别类。”

“凡有家眷在磁州控制区或愿意迁往者,其家眷可优先分田,本人编入屯田营或辅兵,观察使用。”

“无家眷或家眷在敌占区者,身强体壮、无明显恶迹者,打散编入各营辅兵队,由老兵带领,参与劳役、运输,以观后效。”

“原为闯军老营骨干、兵痞或素有恶名者,单独编为‘苦役营’,从事最危险繁重的劳役,严加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另,从中挑选识文断字、通晓匠作、兽医等技艺者,另行安置,量才录用。”

这道命令细致而分明,既给了底层被裹挟者出路,也对冥顽不灵者施以严惩,更注意到了特殊人才的吸纳。

命令下达后,俘虏营中的骚动渐渐平息。尤其是当那些被确认可以编入辅兵甚至有机会分田的俘虏,领到了一份热腾腾的饭食和一件厚实些的旧棉衣时,许多人眼中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那个在洪门镇投降的年轻降兵王栓柱,因为作战勇敢(袭扰敌后),被直接提拔为辅兵小队副,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职位,却在一众降兵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五看着那些在监督下默默劳作的新附兵,对林天道:“主公,此法虽好,但将这些降兵分散编入,恐日久生变,还需加强监视和教化。”

林天点头:“光靠监视不够,需得让他们认同我们。韩承已着手编写《磁州新政概要》和《军人守则》,要让人宣讲,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同时,军功授田、军饷实发,这些承诺必须兑现。要让所有人看到,跟着我们,有饭吃,有田种,有功赏,死了家人有抚恤。时间,会让他们做出选择。”

除了整编降兵,军队的休整和补充也刻不容缓。阵亡者的抚恤,伤员的救治,缺额兵员的补充,都需要韩承在后方统筹调度。阵亡将士的骨灰被小心收集,准备送回磁州安葬;重伤员在顾菱纱的努力下,大部分情况稳定下来;从磁州本境紧急征调的新兵和守备营部分兵力,也开始陆续抵达黑山堡,填补战损。

淇水北岸的防线并未因胜利而松懈,反而在进一步加固和扩展。王五和陈默如同两个不知疲倦的工头,指挥着士兵和大量降兵辅兵,深挖壕沟,加高矮墙,增筑箭楼,将原本的弧形防线打造得更加坚不可摧。尤其是面向南岸的几个关键渡口,更是布设了更多的暗桩、铁蒺藜和陷马坑。

林天每日都会巡视防线,他的出现本身就能稳定军心。他时而与普通士兵交谈,询问伙食、询问家小,时而与军官讨论防务细节。在一次巡视中,他注意到一名新补充来的年轻士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上的棉衣颇为单薄。

“你叫什么?哪里人?”林天停下脚步问道。

那士兵吓了一跳,紧张地回答:“回……回大人,小的叫李二狗,磁州李家洼人。”

“家中还有何人?”

“还有个老娘,和……和一个妹妹。”

林天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对随行的军需官道:“传令下去,优先给新补入的弟兄和表现好的辅兵,更换厚实冬衣。告诉韩承,后方加紧赶制,绝不能让我磁州儿郎冻着打仗!”

“是!”军需官连忙记录。

那士兵李二狗愣了片刻,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谢……谢大人!小的……小的一定奋勇杀敌!”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士兵,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归附的降兵,眼神都变得更加坚定。

与北岸的井然有序相比,淇水南岸可谓一片狼藉。刘宗敏急怒攻心吐血昏迷,虽然被亲兵救醒,但元气大伤,只能卧榻指挥。粮草被焚大半,军心彻底涣散,加上磁州军骑兵和山地营小股部队不断过河袭扰,溃散的士兵越来越多,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

十一月初三,得知刘宗敏兵败重伤消息的卫辉府城留守将领,直接关闭了城门,拒绝刘宗敏残部入城。雪上加霜的是,周青散布的“磁州军即将大举南下”的谣言,以及张家庄张承宗等地方武装趁机起事,攻城掠地的消息不断传来,使得刘宗敏残部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无奈之下,刘宗敏只得在部将的护送下,放弃淇水南岸大营,带着仅存的数千核心老营,向东南方向溃退,企图与活动在开封附近的李自成主力汇合。

磁州军斥候第一时间将刘宗敏溃退的消息传回。

“主公,是否追击?”王五和陈默皆主动请缨。

林天看着地图,摇了摇头:“穷寇莫追,况其主力尚存。刘宗敏新败,士气低迷,短期内已无力北顾。我军连日鏖战,伤亡不小,降兵尚未完全消化,急需休整。当务之急,是巩固现有战果,将淇水以北,乃至卫辉府北部区域,彻底纳入掌控。”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淇县、汲县等城池。“传檄四方,言明我磁州军只为保境安民,驱逐流寇。令周青,加大力度联络豫北地方士绅、豪强,愿归附者,保障其安全,承认其权益,但需遵守《磁州新例》,缴纳钱粮;负隅顽抗者,或与流寇勾结者,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令王五,派兵前出,接收淇县、汲县等空虚无主之城池,维持秩序,清点府库,安抚百姓。”

“令陈默,山地营向西展开,清剿溃散小股流寇,打通与太行山根据地的联系,确保粮道和兵源通道畅通。”

“另,以我的名义,向朝廷上表,奏报淇水大捷,并陈明刘宗敏溃败,豫北这边局势岌岌可危,恳请朝廷……嗯,委以方面之权,以便统筹剿贼事宜。”林天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知道,这道表章送到崇祯皇帝手中,必然会掀起新的波澜,但这正是他需要的。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磁州军的势力如同水银泻地,迅速向豫北蔓延。兵不血刃接收城池,招抚地方武装,清剿残匪,建立保甲,推行新政……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大量的流民和溃兵被收容,其中青壮经过甄别后,部分补充入军队,大部分则被安置屯田,成为恢复生产、提供税赋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