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明末:从边军小卒开始 > 第274章 淇水烽烟(三)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十月二十七日的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浸饱了鲜血的赤红圆盘,缓缓沉入淇水西面的地平线。白日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火炮轰鸣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兵们压抑不住的哀嚎和寒风掠过原野的呜咽。

淇水北岸,磁州军的防线依旧巍然矗立,只是那矮墙和木栅上增添了许多刀劈斧凿、箭矢密布的痕迹,如同战士身上新增的伤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硝烟味,以及一种大战过后精疲力尽的沉寂。

王五脱下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兜鍪,露出汗湿的头发和疲惫但依旧锐利的眼神。他沿着石桥前沿的阵地缓缓行走,脚下泥土湿滑粘稠,那是鲜血浸透后的结果。桥面上,士兵和辅兵们正在默默清理战友和敌人的遗体,将阵亡者小心抬下,集中安置;将闯军的尸体则直接抛入河中,任由冰冷的淇水将其冲走。

“伤亡如何?”王五的声音有些沙哑。

身旁的副将低声汇报:“将军,我部阵亡一百二十七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五十三,轻伤尚可持械者逾两百。弓弩、箭矢消耗近半,火铳倒无大损,只是火药铅子消耗不小。”

王五默默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靠在矮墙后包扎伤口、啃食干粮的士兵,心中沉重。阵亡者多是经验不足的新兵,在面对闯军决死冲锋时,因紧张或动作迟缓而丧生。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残酷而真实。

“让轻伤者轮换休息,辅兵和表现好的新附兵顶上警戒岗位。工匠立刻检修损坏的兵器、盾牌。连夜加固工事,尤其是被敌军投掷火罐烧毁的那段木栅,必须在天亮前修复!”王五下达着一连串指令。他深知,刘宗敏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只会更加惨烈。

在西翼,陈默的山地营伤亡要小得多,依托灵活的战术和有利地形,他们仅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就彻底粉碎了闯军渡河的企图。此刻,他们正利用夜色掩护,悄悄前出到河滩,回收尚能使用的箭矢,并在浅滩区域水下增设了暗桩和拦索,进一步增加敌军渡河的难度。

黑山堡内,随军医营已然人满为患。顾菱纱和她带领的医护学徒们忙得脚不沾地,清洗伤口、敷药包扎、甚至进行一些简单的缝合手术。浓烈的金疮药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充斥在临时充作医营的几间大屋中。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但秩序还算井然,重伤员被优先处置,轻伤员则互相帮忙包扎。那些白日里还在战场上奋勇厮杀的新附降兵,此刻看到磁州军对自己人也一视同仁地进行救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原本的惶恐与疏离感,似乎淡化了一丝。

林天巡视了医营,看着顾菱纱额角渗出的细汗和沾染血污的双手,沉声道:“辛苦了顾医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韩承提。”

顾菱纱只是微微颔首,便又投入到救治中,专注而冷静。

随后,林天召集了王五、陈默、周青等将领。

“今日我军虽胜,但仅是挫其锋芒。刘宗敏主力未损,其骑兵虽受创,筋骨犹在。”林天开门见山,“以其性情,明日必会发动更疯狂的进攻。诸位有何看法?”

王五抱拳道:“主公,石桥乃敌主攻方向,今日虽守住,但压力巨大。末将请求,明日可否将部分西翼守备营兵力调至中央增援?”

陈默立刻反对:“不可!西翼地势相对开阔,今日敌骑兵虽败,但其若改变策略,以步骑协同,猛攻我西翼,一旦有失,则全线动摇。山地营可适当向中央靠拢,提供远程支援,但西翼防线必须保持独立和完整。”

周青补充道:“主公,据内线报,刘宗敏今日暴怒,杖责了数名作战不力的将领,但也严令后方加速打造更多攻城器械,尤其是大型盾车和云梯。恐怕明日,敌军会尝试以器械掩护,强行填平壕沟,突破我前沿工事。”

林天静静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敲击着。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王五,中央防线压力依旧由你承担。我会将磁州本部一半的预备队(约四百人)调归你指挥,并再增拨一批箭矢和震天雷(改进型火药包)给你。你的任务,依旧是死守石桥,寸土不让!”

“末将领命!”王五精神一振。

“陈默,西翼防线不仅不能削弱,还需加强。我会将匠作营赶制出来的最后一批铁蒺藜和陷马坑材料全部调拨给你。你的任务,是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不仅要防住渡河,更要警惕敌军骑兵可能的再次突击。必要时,可主动派出小股精锐,夜袭骚扰南岸敌军,使其不得安宁。”

“属下明白!”陈默眼中闪过厉色。

“周青,你的人要继续盯紧刘宗敏大营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其工匠营的动向和粮草运输情况。另外,加大对降兵的甄别和安抚力度,挑选其中表现老实、或有特殊技艺者,给予更好待遇,树立榜样。我们要让其他人看到,归顺我们,比跟着刘宗敏更有前途!”

“是!”

与北岸紧张而有序的备战不同,淇水南岸的刘宗敏大营,则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慌的气氛中。

中军大帐内,刘宗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跪着几名白天作战不利的偏将、校尉,其中就包括那名指挥骑兵冲锋失利的骑兵将领。几人身上带着伤,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废物!全都是废物!”刘宗敏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帐顶,“几千人打不下一个破桥!两千铁骑冲不垮一道土墙!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猛地抽出腰刀,雪亮的刀光在烛火下闪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以正军法!”

“权将军息怒!息怒啊!”谋士和几名核心将领连忙上前劝阻,“白日虽未竟全功,但也探明了敌军虚实,消耗了其兵力箭矢。将士们已然尽力,实在是那林天小儿工事坚固,火器犀利……”

“火器犀利?工事坚固?”刘宗敏一把推开劝解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都是借口!老子当年打榆林、打潼关,哪一座城池不比这破工事坚固?还不是被老子砸开了!”

他虽然暴怒,但心底也清楚,这支名为“磁州军”的敌人,确实与他以往遇到的任何明军都不同。他们太冷静,太有纪律,装备也很好,尤其是那火器,打得又远又狠。

“工匠营的盾车和云梯造得怎么样了?”他强压怒火,转向负责后勤的将领。

“回……回权将军,已在加紧赶制,明日……最迟明日午后,当可造出二十辆厚木盾车和五十架长梯……”

“太慢!老子等不了那么久!”刘宗敏烦躁地挥手,“传令下去,今晚给老子连夜赶工!明日一早,老子要看到盾车出现在阵前!还有,从附近再给老子抓……不,‘征召’一批民夫过来,明日填壕沟用!”

他眼中凶光闪烁,已然不惜代价。“另外,派人回卫辉府,再调三千……不,五千兵过来!老子就不信,耗不死他林天!”

帐内众将心中凛然,知道权将军这是要拼命了。有人欲言又止,看到刘宗敏那择人而噬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夜色渐深,南岸闯军大营灯火通明,工匠营区域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军官的呵斥和被强征民夫的哭喊。一股更加暴戾和绝望的气息,在营地上空凝聚。

而北岸,磁州军的防线在星月微光下,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巨蟒,静静地盘踞在淇水之滨,舔舐着伤口,磨砺着爪牙,等待着下一轮更加残酷的冲击。

林天站在黑山堡墙头,望着南岸那一片灯火,以及更远处黑暗中可能正在赶来的援军影子,目光沉静如水。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分批休息,保持体力。”

“告诉王五、陈默,明日之战,将是意志的较量。狭路相逢……”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勇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