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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七月。

盛夏的炎热笼罩着磁州,但比天气更炽热的,是城内外的勃勃生机。秋粮待收的作物在充足的雨水和精心的照料下茁壮成长,田野间一片郁郁葱葱。城墙上,值守的士兵身姿挺拔,汗水浸湿了战袄,眼神却锐利如鹰。经过数月休整与发展,磁州这台战争机器不仅恢复了元气,更添了几分沉雄厚重之气。

林天站在校场点将台上,下方是重新整编后的四个守备营。兵力已扩充至一千八百人,新增的兵员多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流民青壮和周边投效的良家子,由老兵骨干带领,融入原有的严明体系。虽然新兵仍显稚嫩,但框架已然坚实。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林天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清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刘宗敏败而不退,盘踞邯郸,犹如饿狼窥伺。李自成席卷中原,势焰熏天。朝廷……呵。”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指望不上!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刀枪,身边的袍泽,还有这座我们亲手重建的城池!”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我知道,有人觉得,我们兵精粮足,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我告诉你们,乱世之中,安逸即是取死之道!外面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们要在他们再次伸出爪子之前,把自己的拳头练得更硬,把爪牙磨得更利!”

“从今日起,各营训练再加码!锋锐营,我要你们能在任何地形下,一炷香内撕开任何预设防线!右营,防守演练加入夜间、雨雪天候,我要你们像磐石一样不可撼动!后营,工程作业速度提升三成,各类守城器械必须烂熟于心!中军营与斥候营,协同侦察、反侦察、长途奔袭,我要你们成为磁州的眼睛和最快的刀!”

“诺!”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士气如虹。

匠作营所在的城西区域,如今已成为磁州最繁忙也最核心的地带之一。在宋应明的全力推动下,燧发枪的量产难题取得了关键突破。通过改进水力钻床的稳定性和优化枪管钢材的冷锻工艺,月产量终于突破了三十支大关,并且良品率显着提升。虽然距离全面换装依旧遥远,但至少保证了最精锐的锋锐营和斥候营能优先获得这种跨时代的武器。

这一日,林天亲自来到匠作营测试场。宋应明恭敬地呈上一支刚刚下线的新枪。

“将军,此枪管采用新法锻制,内壁更光滑,气密性更佳,射程和精度都有提升。燧发机也做了改进,击发更可靠。”

林天接过沉甸甸的火枪,仔细端详。枪身木托打磨光滑,金属部件闪着幽蓝的冷光,做工远比这个时代普通的火绳枪精良。他按照操典步骤,装填火药、铅弹,用通条压实,然后举枪瞄准百步外的木靶。

砰!

一声脆响,白烟弥漫。远处木靶中心应声出现一个清晰的弹孔。

“好!”林天赞道,将枪递给身旁跃跃欲试的陈默,“有了此等利器,我磁州军如虎添翼!宋先生,功不可没!”

宋应明连道不敢,黝黑的脸上却满是激动与自豪。他随即又引林天去看另一件东西——一门架在轮式炮车上的小型铜炮。

“将军,此乃按您要求试制的三斤野战炮。炮身长六尺,重三百斤,一马可驮,或两人可推。发射三斤实心弹或霰弹,百五十步内可破楯车,五十步内霰弹横扫,堪为步兵伴随火力。”宋应明介绍道。

林天抚摸着尚带余温的炮身,眼中精光闪烁。这东西虽然简陋,射程和威力远不如真正的红衣大炮,但其机动性正是目前磁州军所急需的。“试射过吗?效果如何?”

“试射过几次,炮身坚固,未曾炸膛。精度尚可,霰弹面杀伤效果尤佳。”

“立刻着手,先打造五门,配属锋锐营和中军营!”林天下令。有了这种随军火炮,野战时应对敌军密集阵型或简易工事的能力将大大增强。

韩承主持下的磁州民政,已步入精细化管理的阶段。官学正式开办,虽然只有区区数十名蒙童,却代表着文明的火种在此地延续。教习的除了传统蒙学,果然加入了林天要求的算数和简易地理,教材由韩承等人参照林天提供的思路亲自编写。

《田亩税赋则例》的推行卓有成效,公平的税负和相对轻徭的政策使得民间积蓄有所增加,官仓更是日益充盈。韩承借此机会,开始着手建立常平仓体系,丰年购进储存,灾年平价放出,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粮价波动和饥荒,进一步稳定民心。

随着磁州名声在外,前来投奔的人才也渐渐多了起来。除了落魄文人和工匠,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有实际经验的中下层官员。一位原在河南某县担任过主簿、因县城被破而流落至此的中年人,名叫孙元化,被韩承发掘。此人对钱谷刑名颇为熟稔,且对林天“不泥古法、务实高效”的作风极为认同,被韩承举荐协助处理日益繁复的刑名诉讼和户籍管理,很快展现出才能,减轻了韩承极大的压力。

林天对此乐见其成。一个势力想要长久,绝不能只靠他一个人,必须建立起有效的人才吸纳和培养机制。他指示韩承,对于确有才干、品行尚可者,不必过分计较其出身背景,可量才录用。

周青的情报网络如同敏锐的触角,不断将外界的纷扰传递回来。刘宗敏部在邯郸依旧没有大规模北上的迹象,但其小股部队的骚扰和侦察愈发频繁,与磁州斥候营在外围区域的摩擦时有发生,互有伤亡。种种迹象表明,刘宗敏并未放弃磁州,而是在等待时机,或者……在准备着什么。

更令人不安的是,关于清军可能叩关入塞的流言愈演愈烈,宣府、大同方向的边镇气氛紧张。虽然尚未有确切入寇的消息,但林天不敢掉以轻心。他下令王五的斥候营将侦察范围向北延伸,重点关注通往宣大方向的官道和隘口。同时,密令黑山堡和西山据点,加快物资储备和防御工事建设,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七月中,林天再次组织了全军规模的野外拉练,方向直指西北山区。此次拉练不仅检验部队长途行军和复杂地形作战能力,更重要的目的,是熟悉通往黑山堡及西山据点的道路地形,并与据点守军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联合演练,确保在危急时刻能够相互呼应,进退有据。

拉练途中,部队军纪严明,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与此时大多数官军和流寇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进一步赢得了民心。一些山民甚至主动为军队带路,提供情报。

当军队返回磁州时,已是七月末。虽然人人面带风霜,但眼神更加沉稳,行动间带着一股经历过风雨的凝练气质。林天看着这支在自己手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军队,心中充满了底气。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刘宗敏的威胁近在咫尺,中原的剧变影响深远,北方的阴影若隐若现。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磁州这把剑,经过数月的精心打磨,已然寒光凛冽,锋芒毕露。接下来,无论是谁想来碰一碰,都要做好被崩掉满口牙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