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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赵胜在铁山堡又盘桓了两日,名为“视察防务、体察民情”,实际上则是继续施压与探察铁山堡虚实。林天始终以礼相待,安排他参观了修缮一新的堡墙、秩序井然的军营和部分无关紧要的匠坊,但对于核心的燧发枪营训练、火药工坊以及真正的粮食储备,则巧妙地避开了。

赵胜是官场老吏,岂能看不出林天的敷衍?他心中恼怒,却也无计可施。铁山堡军容严整,民心安定,绝非靠虚言恫吓就能压服。他带来的二百骑兵,在堡内精锐面前,也显得底气不足。最终,赵胜只能撂下几句“望林参将(他故意提前称呼官职)深明大义,莫负皇恩”的场面话,带着一肚子闷气,悻悻离去。

送走这尊“瘟神”,铁山堡上下都松了口气,但紧张气氛并未缓解。谁都明白,赵胜的回禀,必将引来朝廷更直接的反应。

“接下来,朝廷会怎么做?直接下令调防?还是断我们的粮饷渠道?甚至……下令杨国柱讨伐?”孔文清忧心忡忡地列举着各种可能。

王五沉吟道:“直接讨伐可能性不大。我们刚立了功,又没公然反叛,朝廷若兴无名之师,恐失天下人心。最可能的是下旨严斥,断饷,并怂恿杨国柱之类的人来找麻烦。”

张铁头一拍桌子:“来就来!怕他个球!正好试试咱们新练的兵!”

林天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廷的旨意,无非是那几招。我们按既定方略应对便是。”

他看向周青:“杨国柱那边,盯紧了。他若有异动,第一时间报我。另外,之前让你散播的消息,可以再加把火,就说钦差许了高官厚禄,但我林天感念卢督师知遇之恩,且不忍弃堡内百姓,故而婉拒,一心只想在此地为国守边。”

周青眼睛一亮:“明白!这是把球踢回去,显得我们忠义,反而显得朝廷和那赵胜不近人情,逼迫忠良。”

“对。”林天点头,“还有,给徐先生去信,语气要更急切些。就说朝廷逼迫日甚,铁山堡独木难支,若得不到奥援,恐只能被迫接受整编,远调他乡,届时……他之前的投入,只怕要打水漂了。”

孔文清有些担心:“如此催促,是否会惹恼徐先生背后之人?”

林天冷笑:“投资就要有风险。他们若真想下注,此刻就该拿出真金白银,或是在朝中为我们说话。若只想空手套白狼,那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这是逼他们表态。”

安排完这些,林天又将注意力放回内部建设上。外部的压力,最终要靠自身的实力来抵挡。他几乎每天都泡在校场和匠作营。

校场上,新编组的部队训练热火朝天。燧发枪营的交替射击越发熟练,王五甚至开始演练一种简易的“空心方阵”雏形,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骑兵冲击。狼筅营与刀盾手、长枪兵的配合也更加默契。新组建的骑兵哨进步神速,虽然还不能进行复杂的骑射战术,但基本的冲锋、迂回已有模有样,尤其是一些原本身手就不错的夜不收加入后,斥候能力大大增强。

匠作营里,宋应星几乎是废寝忘食。燧发枪的可靠性问题有了突破性进展,一种新的、弹性更好的钢片被试制出来,用于制作击锤簧片,哑火率显着降低。虽然产量依旧有限,但至少看到了希望。对清甲的研究也有了成果,工匠们借鉴其棉铁复合的结构,开始尝试制作一种更轻便的镶铁棉甲,防护力不错,且更适合步兵机动。

更让林天惊喜的是,在宋应星的指导下,几个心灵手巧的学徒竟然成功磨制出了焦距更准、成像更清晰的透镜!虽然成品率低得令人发指,但第一具真正意义上可用的单筒望远镜终于诞生了!林天亲自试看,数里外的人马活动清晰可辨!他立即下令,将此技术列为最高机密,集中资源优先保障,力争尽快为所有哨级及以上军官配备。

时间一天天过去,朝廷的正式旨意还没等到,周青却带来了两个重要消息。

一个是关于北面的:卢象升督师仍在京畿一带与清军主力周旋,战事极其惨烈,双方伤亡都很大。清军由于后勤受到持续骚扰(其中也有王五部之前的功劳),加之天气渐寒,久攻京师不下,已有逐步撤军的迹象。但撤退前的劫掠必然更加疯狂。

另一个消息则是关于杨国柱的。周青派往杨国柱军中的眼线回报,杨国柱最近与宣府镇的另一名总兵王朴往来密切,似乎有所图谋。而且,杨国柱军中最近补充了一批粮草器械,来源不明,不像是朝廷调拨的。

“王朴?”林天眉头紧锁。此人是明末着名的逃跑将军,打仗不行,抢功内斗倒是把好手。杨国柱和他搅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看来,有人等不及朝廷的旨意,想先动手了。”林天冷笑。杨国柱补充军资,联络王朴,目标很可能就是铁山堡。他想趁着卢象升被清军缠住无暇他顾,以“剿匪”或“整肃不听号令之军”为名,联手把铁山堡这块肥肉吞下。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没准备好,干他一家伙!”张铁头跃跃欲试。

林天摇头:“不行。我们主动出击,就是授人以柄。杨国柱巴不得我们这么做。”他沉思片刻,下令道:“全军进入临战状态!斥候前出五十里,严密监控杨国柱和王朴所部动向!堡外百姓,愿意进堡的尽快接纳,不愿进堡的,通知他们向深山转移!所有战备物资,再次清点,分配到位!”

命令下达,铁山堡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士兵们结束日常训练,进入指定防御位置;民兵被动员起来,协助搬运守城器械;妇孺老弱也开始向堡内核心区域转移。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气氛,笼罩了整个堡垒。

林天登上最高的望楼,眺望着南方。夕阳如血,将远山染成一片赤红。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朝廷的明枪,军阀的暗箭,都将接踵而至。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经过近两年的经营,特别是北战的洗礼,铁山堡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有坚城可守,有精兵可用,有民心所向。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卑躬屈膝地接受招安,也不是盲目地割据一方,而是要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建立一支真正能保境安民、乃至扭转乾坤的力量。

“来吧。”林天迎着晚风,轻声自语,“让我看看,这大明末世的妖魔鬼怪,究竟有几分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