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歼灭西南流寇的捷报,在临清这潭看似平静的浑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翌日清晨,一队黑山卫骑兵护送着一辆骡车,径直来到临清州城南门外。车上并非粮草军械,而是十几名被捆得结结实实、垂头丧气的流寇俘虏,以及几口敞开的大箱子,里面赫然是缴获的制式腰刀、弓弩和部分尚未拆封的漕帮标记的粮袋。

带队哨官将一份公文和一叠厚厚的口供笔录交给守门军官,朗声道:“奉我家将军令,将此批袭击官军之贼寇及部分缴获证物送交州衙!请吴大人依律处置,并严查军械来源及勾结贼寇之宵小!”声音洪亮,确保周围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都能听见。

守门军官脸色发白,不敢怠慢,连忙派人通报并接收。很快,州衙派人慌慌张张地将人和东西弄了进去,紧闭大门。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临清城内传开。百姓们窃窃私语,官员士绅则人心惶惶。黑山卫不仅能打,而且手段狠辣,更掌握了确凿证据,这把刀已经明晃晃地悬到了某些人的头顶。

州衙后堂,吴知州看着那叠详细记录流寇供词、提及“州中有人资助”、“漕帮输送物资”的笔录,以及那些刺眼的证物,汗出如浆,瘫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心腹师爷也是面无人色。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吴知州猛地跳起来,如同困兽般踱步,“林天这是要把本官往死里逼!他这是在警告!若是…若是他真把这些东西往上一送…”他不敢想下去。

“为今之计,唯有…唯有服软…”师爷颤声道,“彻底满足他的要求,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吴知州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颓然坐下:“罢了…罢了…去,打开府库,他要粮草,给他!要药品,给他!只要他尽快离开这临清地界…”

当日下午,州衙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运送粮草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地开出城门,送往黑山卫大营,不仅数量充足,质量也明显提升了许多,甚至还包括了一批珍贵的伤药和布匹。负责押运的州吏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林天照单全收,却并未放松警惕。他深知,这只是吴知州迫于压力的暂时屈服,绝非真心。

“孔先生,清点入库,公平分配。告诉弟兄们,这是他们用血换来的,该吃吃,该用用。”

“王五,骑兵队轮流休整,但营防不可松懈,尤其夜间,加倍警戒。”

“周青,眼睛不要只盯着州城和漕帮。那股流寇被灭,金鳞会绝不会善罢甘休,必有后手。南边,北边,都要盯紧。”

大营内,士兵们领到了足额的粮饷和崭新的缴获装备,士气愈发高昂。训练也更加卖力,尤其是火器哨和狼筅营,经历了实战检验,训练更有针对性。匠作营在赵瘸子的带领下,日夜不停地利用缴获的铁料修复兵器,改进燧发枪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成了营地的背景音。

林天则利用这段相对安稳的时间,进一步梳理内部。他提升了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军官和士兵,将缴获的部分银钱作为犒赏发下。他再次去伤员营探望,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他甚至抽空去听了讲武堂学员(随军的少数几人)的战术推演,并加以指点。

这些日常琐事看似平淡,却一点点夯实着这支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与此同时,周青布下的情报网络开始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李岐在更换了落脚点后,再次活跃起来。他利用医术和谨慎的作风,逐渐融入临清底层的市井生活,从酒保、货郎、更夫等小人物口中,捕捉到许多零碎却有价值的信息:漕帮内部权力斗争加剧,新旧两派矛盾公开化;几家大商号资金异常流动的最终指向,似乎是南方;甚至隐约听到风声,近期可能有“大人物”要从水路秘密抵达临清。

周青的夜不收则像梳子一样,细细梳理着临清周边区域。他们发现,尽管西南方向的流寇被清除,但其他方向的小股土匪活动似乎有增加的趋势,而且这些土匪的行踪颇为诡异,不像寻常劫道,反而更像是在…测绘地形?同时,南面官道上的难民流始终未断,带来的消息越发混乱,有传言说一股新的、规模更大的流寇正在北上,兵锋直指山东。

所有这些信息,都被源源不断地汇总到林天那里。

林天坐在中军帐内,看着地图上被周青和李岐标出的各种符号和线条,眉头紧锁。金鳞会的反击绝不仅仅是武力上的,经济上的绞杀、情报上的渗透、政治上的孤立,甚至制造更大的混乱来借刀杀人,都可能接踵而至。

“将军,吴知州又派人送来请柬,说是…说是摆酒谢罪,并有意介绍几位城中士绅与将军相识…”孔文清拿着一份新的请柬进来,语气带着嘲讽。

“告诉他,军务繁忙,心领了。”林天头也不抬,“另外,以我的名义,回赠吴大人一份礼单,就写…‘缴获匪资若干,聊补州用’。”

孔文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进一步的敲打和羞辱,笑道:“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林天叫住他,“让我们的人,开始分批、少量地出售一些缴获的、不影响军用的物资,比如那些多余的绸缎、瓷器,换回现银和药材。价格可以低一些,但要快。”

孔文清眼睛一亮:“将军是想…试探城中的商业渠道,并回笼资金?”

“嗯。顺便看看,哪些商家敢接我们的生意,哪些又避之不及。”林天淡淡道,“这也能看出,谁和昌隆行、和金鳞会绑得最深。”

“妙计!”孔文清领命而去。

林天再次将目光投向地图,手指点在运河之上。

金鳞会、漕帮、神秘商队、可能到来的“大人物”、北上的流寇传言…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这条贯通南北的大动脉。

他知道,临清绝非久留之地。但下一步该如何走?是继续南下前往大名府?还是就此以临清为基点,趁势扩大影响?亦或是…另有蹊径?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也需要一个契机。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将军,派往南面侦察的夜不收小队回来了两人,带回一个…一个奇怪的俘虏。”

“奇怪的俘虏?”

“是,他们说…是在难民群里发现的,此人形迹可疑,试图打探我军消息,被他们设计拿下。但此人声称…声称是扬州盐商的家仆,有重要情报要面见将军。”

扬州盐商?林天心中一动。

“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