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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嘴到了偏殿的屋顶之上,掀瓦望去。

发现,这屋子实在怪异。

没有床榻被褥,而是种着一棵大树。

“阴气这么重,这是槐树?不对啊,瞧着也不像!”

大嘴嘀咕着。

“是桑树,桑与丧念法相似,亦是不吉之树。”

大嘴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屋里种树做什么?”

大嘴不解。

“藏婴魂。”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极轻缓的推门声传来。

于是,忙冲大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当看到出现的人是谁时,我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这皇宫之中,除了太后,便是皇上才有这般大的能耐,偷养婴魂。

皇上手中端着一个青花瓷坛。

之前见他,就觉得他一身的尸气,如今好似更浓重了。

他缓步走到桑树前。

然后俯身,蹲在了树根旁。

伸出手挖开树根边上的土,就掀开了瓷坛的盖子。

一股子血腥气从瓷坛之中飘出。

大嘴更是将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皇上伸手将瓷坛中的东西,一把抓起。

“那也不是肉啊?”

大嘴极小声地在我耳畔嘀咕着。

那坨还在滴血的东西,确实不是肉,而是妇人的“胞,宫”!

一整个,都完整的被掏了出来。

皇上将那那东西,埋在了树根下。

等了半晌,屋内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反应。

温文尔雅的皇上,突然发狂了一般抬起脚,就狠狠朝着树上踹去。

“滚出来!滚出来!”

他提高了声调,大声命令道。

很快,我就看到之前的婴魂从树根底下飘了出来。

婴魂对皇上毕恭毕敬。

“吃!”

皇上命令道。

婴魂却俯身,趴在皇上的脚边。

一动不动。

“朕让你吃!”

他抬脚狠狠朝着婴魂踹去。

但是,脚却穿过了婴魂。

“好,你既不听······”

皇上从一旁的屋角,抓过一把桃树枝。

愤怒地朝着婴魂的身上抽打。

“呜呜呜!呜呜呜!”

婴魂哭喊着,却不敢躲闪。

我把心一横,准备跳下去阻止。

“太后娘娘!陛下已经歇息了!”

可这时候,却听到了白宣的声音。

他好似故意将声调抬高,让皇上听到动静。

皇上微微侧过脸,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

这才出了屋。

“母后,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皇上神情自若,唇角带着一抹浅笑,眼里也满是对太后的敬意。

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陛下,怎的深夜还未安眠?”

太后话音落,眸光阴冷地瞥向白宣。

“是否,身边的人照顾不周?拖出去杖毙了!”

太后轻一挥手,一旁的白宣吓得面如土色。

“母后,白宣照顾儿臣,可谓是尽心竭力,您放心吧。”

皇上自是护着白宣的。

“那便是伺候的宫女,不合陛下的意?静心宫所有的宫女都拖去慎刑司领罚!”

太后依旧冷着一张脸。

“母后!她们对朕一直尽心尽力,并未伺候不周!”

皇上眉宇微蹙。

“那便是哀家了?是哀家做错了,亏待了陛下,这才让陛下心生怨怼,起了杀心?”

太后今日,只怕是要戳破窗户纸了。

“母后何出此言?”

皇上却依旧在装疯卖傻。

“为何要养婴灵,来折磨哀家?”

太后应是让人跟着我,所以,才能这么快寻到此处。

皇上不愧是皇上,都到了这个时候,却依旧神情淡然。

“你把他养在那个屋里么?”

太后与皇上说话间,福嬷嬷已经到了屋门前。

二话不说,将屋门推开。

那一棵桑树,便展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不过是一棵树罢了,母后若是喜欢,也可在您的宫中栽下几棵。”

皇上依旧是想要糊弄。

太后却朝着那屋子走去。

她看不到那婴魂,眸光迅速朝着树的周围瞧着,最后目光停留在树根处。

树根处的泥土上,还有血迹。

福嬷嬷立刻俯下身,直接将那婴魂还来不及吃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陛下,这是何物?”

太后面无表情地望向皇上。

“母后,这不过是沤肥之用,可让树木得到滋养,生长得更为粗壮。”

皇上巧妙地绕过太后的询问,只说用途。

“哀家问陛下,这是何物!”

太后却不做半分退让,直截了当继续询问。

皇上眉宇微蹙,开口道。

“内脏。”

他说得也没错,那东西也算内脏。

“神女,你出来告诉哀家,这究竟是什么?”

太后见皇上不说实话,直接将我给揪了出来。

“这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把咱们给暴露了!”

大嘴不满地哼哼着。

我则是拉着他,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

如今,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神女,你······”

皇上看到我,大感诧异。

“神女,那婴魂就在此处对么?”

太后直勾勾地望向我。

皇上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我的身上。

“没错!”

我实话实说。

“简直一派胡言!”

皇上却面色一沉,呵斥出声。

白宣见此情景,唇角勾起。

觉得我今夜无论站在哪一头,都难见到明日的太阳。

“太后,您滴一滴血到树根处,就能看到那孩子。”

我望向太后。

太后闻言,立马拔下头上的发簪,扎破了自己的食指。

毫不犹豫就朝着树根处,滴了一滴血。

下一瞬,她便瞧见了婴魂。

她手中的簪子滑落,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个浑身被黑气裹挟的婴孩儿,就这么飘荡在太后的眼前。

这婴孩似想让太后看清,故而脸上的黑气渐渐褪去。

很快一张圆润,半张脸与太后极为相似的小娃,出现在了太后的面前。

这娃娃发现太后的瞳孔之中,竟倒映出了他的影子,眼眸瞬间变得猩红。

他朝着太后靠近,太后立马躲到了我的身后。

“神女,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打散!”

太后的这句话,让婴魂靠近的动作一顿,两行血泪倾泻而下。

“真正要害你的,不是这小家伙!”

我笃定的同太后说。

太后一怔。

“不是他还会是谁?”

太后不信。

因为她从这个孩子夭折后,便每逢当年的分娩日,就腹痛不止。

那时候,当今的圣上还未出生。

所以,太后认为是这个婴孩怀恨在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