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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黄鼠狼,再看看黄婉柔。

她们身上确实没有戾气,所以他说的话应当是真的。

“她身体的彼岸花,无法用妖丹压制,你就算剖丹也无法救她。”

天师话落,黄婉柔额上的符箓也飘飘忽忽落了地。

她立马跪着,替黄鼠狼求情。

“几位,是我动了杀人的念头,其实之前我说的身世,都是骗人的!”

黄婉柔抿着唇,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原本是禹州城一个书香世家的幺女。

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也可一生顺遂无忧。

可是她的爹为了长子的仕途,将黄婉柔嫁给了禹州城里的纨绔子弟。

那位纨绔是官绅之子,家中早有高门妻。

黄婉柔只能认命为妾,可对方却是喜新厌旧,才纳妾一月便腻了。

说黄婉柔宛如一块木头,死鱼般无趣。

他身侧的几位公子,便撺掇着他,将黄婉柔卖入花楼。

让那里的鸨儿帮忙调教调教。

卖了之后,那纨绔公子就将黄婉柔彻底忘记了。

鸨儿发现,黄婉柔的相公也不来赎她,就逼着她见恩客。

“我身子脏了,成了花楼的婉姑娘,我爹知晓此事,不去与那纨绔争论,反而是将我赎出花楼后,把我毒死抛尸于荒山之中。”

黄婉柔说到这露出一抹苦笑。

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吃了糕点后便觉喘不上气,昏厥了多时,还看到了一株泛着诡异光芒的花。

她饥肠辘辘,拽起那朵花就塞入了嘴里。

下一瞬,她身上的冰冷褪去,竟活了过来。

只是还无法挣扎起身,是这只黄鼠狼发现了她,给她叼来了野果,守在她身边。

黄鼠狼告诉黄婉柔,她们不是第一次见,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林家的祖坟。

是的,其实黄婉柔原本是姓林。

如今,她是和林家撇清了干系。

黄鼠狼头一次见黄婉柔时,她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见黄鼠狼受伤蜷在树后,目光渴望地望着祭品烧鸡。

她便故意,将放着烧鸡的食盒从马车上踢落。

那时她与黄鼠狼相视一笑,种下了善因,黄鼠狼也报恩救她一命。

她与黄鼠狼一同生活了半年,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黄鼠狼为了救她,剖出了自己的妖丹,以至于自己变得无比虚弱。

“彼岸花正在吸取她身上的精气,那妖丹已经被吸收大半。”

天师垂眸凝视着黄婉柔。

“是谁告诉你,人心滋补?”

天师的眸光一直凝视着黄婉柔。

“是药瘴山的药师!”

黄婉柔的回答,让我无比吃惊。

能想出用这样阴狠的法子,治病的药师,只怕也是心术不正之流。

“他告诉我,只要黄良吃够了一百颗人心,身体便可大好!所以······”

黄婉柔抿着唇,心虚得不敢看天师。

“所以,你是闻到了我们天师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觉得天师应是时日无多了,不如便取了天师的心,也算是物尽其用!”

大嘴神情凝重,不住摇头。

黄婉柔闭上眼眸。

“我想,他若是个正人君子,我便放过他,若是个······”

黄婉柔没有继续说。

但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在花楼待过,她痛恨那些男子的嘴脸。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碰上的是个大馋小子。

确实是想吃口脂,但不是她想的那种吃法。

“你们把结界解除,我们要下山。”

我轻咳一声,对黄鼠狼和黄婉柔说道。

因为若是我们来破,她们必然要受到反噬。

依照他们二人的情况,反噬后想必是活不成了。

“这位公子,你身受重伤,此番是要前往药瘴山的对么?”

黄婉柔望向天师。

“我不求公子你们救我,但是,还望公子们带我相公前去,我相公虽是妖,但他乃良善之辈,还望公子帮帮他!”

黄婉柔说着,就朝着我们跪下。

“柔儿,你不走,我绝不会自己苟活!”

黄鼠狼立马冲过来,扶起他的娇妻。

“诶呦喂,太感人了,公子咱们就带上他们吧。”

大嘴说完,凑到了天师的身旁,压低了声音。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足够咱们花销一辈子了!”

大嘴咧嘴笑着。

天师没有言语,只一拂袖,就朝着院外走去。

既结界可解,那么便无需在此耽搁时辰。

“走吧!”

我将黄婉柔扶起。

她惊诧地望向我。

“天师如此,便是应了。”

他是个面冷,心热的。

嘴上少有关怀之言,可遇到需要帮扶的,也不会袖手旁观。

“嘿嘿!走吧,这赠金银的恩情,如此便还上了!”

大嘴乐呵呵地。

黄婉柔和那黄鼠狼当即相拥着,朝马车走去。

“慢着!你这站立起来走路怪吓人的,变成本来的模样吧。”

大嘴看向黄鼠狼。

“是!”

黄鼠狼一个旋身,身量瞬间缩小宛如狸奴大小。

“对了,院子后面的鸡一并带上吧,我都听到它们在咯咯叫了!留下多寂寞啊。”

大嘴抿了抿唇。

“那便带上!”

黄鼠狼大手一挥,那些鸡便咯咯哒哒,全进了鸡笼子。

“真肥硕!”

这鸡长得都快赶上鹅了。

大嘴搓着手,望着十几只鸡,拼命地咽口水。

我们带上黄鼠狼夫妇,下了山。

黄鼠狼很虚弱,趴在黄婉柔的怀中睡着了。

“你已被彼岸花寄生,任何灵丹妙药,对你都无用。”

天师望向黄婉柔。

“彼岸花只会在濒死之人,最后一缕魂魄离体时才会出现。”

天师垂眸,目光落在黄婉柔的胸膛前。

“它应该就长在你的心口吧?你只是滋养它的肥料罢了,多活一日,就多一日痛苦。”

天师的语气冰冷冷的。

黄婉柔的外貌看起来并无异样,可一切却都被天师言中了。

“我死前,一定要看到相公平安无事。”

黄婉柔轻轻抚摸着黄鼠狼的脸庞。

天师递给黄婉柔一张符箓。

“驱阴镇煞,能让你好过些。”

天师的眸光复杂,就好似在试探一般。

“多谢!公子!”

黄婉柔嘴上道谢,可半晌也未接过符箓。

“我来帮你。”

我取了水囊中的水,将符箓烧化在水中,让黄婉柔一滴不剩的服下。

她只能接过,喝完了水下意识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不疼了!”

她告诉我们,之前心每跳动一次,便是剜肉般的疼。

为了让自己的相公不担心,她便一直涂着口脂,掩饰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的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