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镜金光铺就的路径,如同一条悬浮在废墟之上的虚幻光桥,指引着南宫翰穿越这片被时间遗忘的神话之地。路径似乎经过了精心的选择,巧妙地避开了许多肉眼难辨、却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空间裂缝和残留禁制。
越往深处走,天庭废墟的规模越是宏大得令人窒息。断裂的梁柱大如山岳,破碎的瓦砾堆积成连绵的丘陵,倾倒的宫殿群落一眼望不到边际。许多残骸上,精美的浮雕与神纹依旧清晰,描绘着诸神朝会、仙娥起舞、神兽巡天等昔日盛景,与如今的破败死寂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空气中残留的仙灵之气愈发浓郁,甚至凝聚成淡淡的、闪烁着七彩霞光的雾气。吸入体内,法力运转都轻快了几分。但与此同时,一种无形的、沉重到极点的悲怆与肃杀之意,也如同潮水般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那是无数仙神陨落、一个辉煌时代终结所留下的永恒回响。
南宫翰行走其间,心神不由自主地被这种宏大历史与毁灭交织的氛围所感染,混沌小世界内的生灭道韵,似乎也随之共鸣,运转得更加深邃玄奥。
路径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时而穿过崩塌的殿门,时而绕过深不见底的裂谷,最终指向废墟深处一座相对完整、却几乎被混沌尘埃完全掩埋的巨大建筑。
那建筑形似一座金字塔状的祭坛,通体由一种漆黑的、非金非玉的奇异材质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扭曲的景象。祭坛的顶端,似乎有一个入口,隐隐有更加浓郁的时光与空间波动传出。
昊天镜的金光路径,终点正指向那入口。
“这里……似乎不是寻常殿宇。”南宫翰在祭坛前停下脚步,仔细感应。从这漆黑祭坛上,他感受到的不是神圣,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沌、甚至带着一丝蛮荒与狂野的气息,与天庭其他建筑的风格迥异。
“像是……更早期,甚至可能在天庭建立之前,便已存在的遗迹?”南宫翰心中猜测。或许,这正是昊天镜指引他前来的原因。
他谨慎地踏上通往顶端的阶梯。阶梯同样由漆黑材质构成,触手冰凉,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质感。
当他终于登上祭坛顶端,看清那入口时,不由得心神一震。
入口并非门户,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碎时空碎片构成的漩涡!漩涡之中,光影变幻,时而显现出远古蛮荒的星海,时而闪过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时而又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仿佛将无尽岁月长河中的某些片段,撕扯、揉碎后汇聚于此。
“时空回廊?还是……记忆之墟?”南宫翰能感觉到,这漩涡内部的时间与空间规则极度混乱且强大,绝非他目前能够强行闯入或解析的。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进入时,怀中的昊天镜残片(虽已归位本体,但他与那残片的联系仍在)再次传来微弱的波动,同时,祭坛顶端入口周围的漆黑墙壁上,一些极其隐秘、仿佛天然纹路的刻痕,在昊天镜气息的刺激下,微微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
这些刻痕迅速连接、组合,形成了一个古朴的、类似某种仪式的阵图。阵图中心,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需要……特定的力量开启?”南宫翰看着那凹槽,若有所思。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之力注入其中。
暗金色阵图猛地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并未有其他反应。
“不对。”南宫翰皱眉。他想了想,将昊天镜残片传递过来的一丝纯正浩大的神力气息,混合着自己的混沌之力,再次缓缓注入凹槽。
这一次,阵图稳定地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旋转的时空漩涡,速度也渐渐放缓,中心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
通道内部,不再是破碎的光影,而是一条笔直的、仿佛由星光铺就的走廊,通向未知的深处。
“昊天镜的力量是钥匙之一……看来,此地的设立,与上古天庭,或者说与昊天镜的原主,有着密切关联。”南宫翰不再迟疑,一步踏入了星光走廊。
踏入的瞬间,周围景象剧变!
不再是废墟,也不再是走廊。他仿佛瞬间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古老星空之下。脚下是苍茫厚重的大地,头顶是清晰到仿佛触手可及的、缓缓旋转的星河。一股比外界浓郁百倍、也更加原始的混沌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这里,像是一片被独立切割、保存下来的远古天地碎片!
而在这片天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到无法形容的神山!神山通体呈现混沌之色,山体上流转着地水火风、日月星辰的虚影,散发出镇压诸天、演化万物的无上道韵!
仅仅是远远望着这座神山,南宫翰就感觉到自身的混沌小世界在剧烈震颤、共鸣,仿佛遇到了源头!
“这是……混沌神山?!传说中混沌未分时便存在的祖脉?”南宫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等神话中的事物,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被封印在这天庭废墟的最深处?
然而,下一瞬,他便发现了异常。
那巍峨的混沌神山,其山体上,竟然缠绕着无数粗大无比、闪烁着暗金色神纹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虚空之中,不知延伸向何处。神山本身,也显得有些“虚幻”,并非完全的实体,更像是一道被强行拘禁、封印在此的……投影或者本源印记!
而神山脚下,盘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无比高大,仿佛与神山融为一体,周身笼罩在浓郁的混沌气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亘古、苍凉、带着无尽疲惫与……一丝疯狂执念的恐怖意志!
似乎感应到了南宫翰的到来,那盘坐的模糊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双仿佛由两个混沌漩涡构成的眼眸,穿透时空,落在了南宫翰身上。
刹那间,南宫翰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乃至混沌小世界,都仿佛被彻底看穿!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质更高层次的威压,让他几乎要跪伏下去!
这不是修为的压制,而是生命层次的绝对差距!就像蝼蚁面对巨龙!
“又……一个……混沌……种子……”断断续续、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的神念波动,直接响彻在南宫翰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令人神魂欲裂的古老与混乱。
“可惜……太弱……太晚……”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摇了摇头,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被一种更加偏执的光芒取代。
“吾……等不了……必须……补全……”
话音未落,那缠绕混沌神山的无数神纹锁链,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难以想象的吸力,从那盘坐的身影身上爆发,目标直指南宫翰……和他体内的混沌小世界!
他竟然想强行抽取南宫翰的混沌本源,用以“补全”自身,或者那座被封印的混沌神山!
危机,瞬间降临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片被封印的远古天地中,面对这不知是何等存在的古神执念,南宫翰第一次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