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压低的声音像炸雷,每个字都扎进张亮滚烫的脑子:
“荧光……亵裤……粉红……花儿……”
嗡——!
所有醉意和幻梦被恐惧碾碎。张亮猛地抬头,醉眼圆瞪,瞳孔骤缩!怀中酒壶“哐当”砸地,琥珀酒液漫开。
完了!全完了!
大师兄知道了!全城都知道了?!“荧光亵裤”?这比他预想的更荒诞、更轰动!
他仿佛看到大师兄扭曲的脸,提刀冲上醉仙楼楼梯!
“呃……”张亮喉咙呜咽。恐惧攫住全身——跑!
他像被烫到的猴子弹起!带翻紫檀圆桌!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砸碎一地!
“啊!”侍女尖叫。
云裳蹙眉,看着张亮瞬间褪尽血色、因恐惧扭曲的脸,清冷眸中掠过讶异。
张亮顾不上。脑中只有:逃出去!
他撞开屏风,冲向房门!
“拦住他!”门口老鸨厉叫。
门外两个龟公扑上!
“滚开!”死亡威胁激发潜能。张亮身体一矮,如受惊泥鳅,从两人合围缝隙中滑出!
“抓住他!”老鸨气急败坏。
张亮冲出雅间,眼前是华丽走廊。他辨不清方向,只朝人少昏暗处狂奔!身后是追赶声、尖叫。
“拦住前面穿灰衣服的!”
“他砸了云裳姑娘的场子!”
追兵紧咬。张亮慌不择路,撞开杂物侧门,冲进后院。
后院杂乱,堆着木柴桶罐,弥漫酸腐气。几个婆子杂役吓一跳。
“闪开!”张亮嘶吼,眼赤红,扑向矮墙——唯一生路!
就在他即将扑到墙根下时——
“粉——牡——丹——!!!”
一声比土地庙更狂暴的咆哮,如平地炸雷,从醉仙楼前院传来!大师兄杀到了!
张亮浑身剧震!血液凝固。他爆出最后力气,扑向矮墙!
砰!
张亮狠狠撞在冰冷砖墙上!顾不上发懵的脑袋和鼻梁剧痛,手脚并用,凭着本能连滚带爬翻了过去!
身体重重摔在墙外冰冷地面,眼前发黑。他不敢停留,连滚爬起,一头扎进墙外堆满垃圾的黑暗小巷,朝贫民窟亡命狂奔!
夜风割着伤口汗湿的皮肤。每一次呼吸拉扯肋下剧痛,每一步牵扯后背裂伤。他像断脊野狗,在黑暗迷宫中跌撞,凭着熟悉感七拐八绕,终于撞进那个霉味废弃窝棚。
“噗通!”他摔倒在冰冷肮脏地面。
他以为能喘口气——
轰——!!!
破木板门被蛮力踹飞!碎木屑激射!大师兄铁塔般身影堵死门口!月光勾勒他横肉虬结的狞笑,三角眼里燃烧残忍兴奋。
“跑?老子看你能跑到阴曹地府去不?!”大师兄一步跨入,狭小窝棚瞬间被阴影填满。他蒲扇大手快如闪电,揪住张亮前襟!
“呃!”张亮双脚离地!窒息扼喉。他徒劳踢蹬。
“能耐了啊?敢放老子鸽子?敢洗掉骚皮?还敢在醉仙楼当大爷?!”大师兄咆哮,酒气喷脸,另一只手抡起!
砰!砰!砰!
沉重闷响落在张亮腹部、肋下!剧痛淹没意识!胃酸胆汁涌上喉咙又被掐回!眼前金星乱冒!
砰!砰!砰!
“呃啊…呕…”张亮抽搐。
“踩点?老子让你踩点!玩失踪?!还弄‘荧光亵裤’让老子丢人?!”凶狠膝撞顶在张亮腰眼!眼前一黑,热流涌向裤裆。
“废物!人渣!下三滥!”辱骂伴勾拳砸侧脸,“没了骚皮,你连看门狗都不如!”每一句咒骂都切割张亮残存自尊。
大师兄揪前襟的手猛甩!
噗通!
张亮像烂泥掼回冰冷地面。蜷缩撕咳,带出血沫。痛苦干呕,身体因剧痛脱力颤抖。汗水泪水血水污泥糊脸。裤裆湿热冰冷。
大师兄喘粗气,居高临下,眼神冰冷鄙夷。抬脚,沉重靴底狠狠碾在张亮右手上!
“啊——!”凄厉惨叫!
“天黑前?老子改主意了!”大师兄狞笑,靴底碾磨手背,“现在!立刻!跟老子去施家巷!你不是会踩点吗?老子‘陪’你去!看个够!再敢耍花样……”他弯腰,脸贴张亮扭曲的脸,声音如毒蛇吐信,“老子就把你扒光,涂骚粉,吊施家巷口,让全城看‘粉牡丹’变阉割死狗!”
死亡威胁冰冷刺骨。施家巷!周淳的剑!断腿结局!这些噩梦预兆,在大师兄“陪护”下,竟成了能短暂逃离眼前地狱的……“希望”?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卑贱念头在绝望深渊滋生。
“去…我去…”张亮声音嘶哑破碎,带血沫。挣扎想爬起,剧痛脱力让他摔倒。
“哼!算你识相!”大师兄嫌恶啐口浓痰在他身上,揪后领拽起。“走!别装死!”
夜色如墨。大师兄铁钳般手扣死张亮左肩胛骨,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头。每一步牵扯火辣伤口。他们专挑阴暗曲折小巷疾行。
张亮被拖拽踉跄,如行尸走肉。脚步落地钻心痛,视线模糊。只有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痛苦、惊惶、麻木及一丝疯狂微光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施家巷。到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巷子中段,一处被高墙阴影吞没的死角时——
张亮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斜前方巷子深处,靠近一扇紧闭黑漆木门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极其模糊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轮廓,静静倚靠墙角阴影里!
那轮廓极其安静,像尊石雕。但在张亮看过去的瞬间——
他感觉那轮廓的头部,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似乎……正朝着他们这边转了过来?!
一股比大师兄拳头更冰冷、更致命的寒意,如同九幽冰刺,瞬间贯穿张亮脊椎!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