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清谈”论坛的服务器，正经历着创建以来最汹涌的流量冲击。
那篇名为《利率里的鬼影》的帖子，像一颗引爆了火药库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金融圈。从顶尖的基金经理到最底层的交易员，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张高度相似的利率分时图和那份“巧合”得令人发指的席位名单。
“实锤了！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操纵！”
“远航资本？赵家？呵呵，老玩家了，这次玩脱了而已。”
“最绝的是这个‘天启一号’，简直是魔鬼！他不是来赚钱的，他是来送赵家上路的！”
舆论发酵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仅仅一个小时后，证监会官网就挂出了一则简短的通告：已关注到市场对个别时段利率异常波动的反映，将本着“零容忍”的态度，严查任何涉嫌市场操纵的行为。
这则通告，无异于一封公开的判决书。
整个市场都知道，赵家，完了。
仓库里，潘子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手舞足蹈地刷新着网页，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论坛上的神评论：“老板，你听听这个！‘我愿称之为钓鱼执法的最高境界，赵家这次是把鱼饵连着鱼钩和渔夫的手，一起吞下去了！’哈哈哈，太他妈有才了！解气！真他妈解气！”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冰可乐，打了个响亮的嗝：“这下好了，他们最后的输血管也被咱们给‘毒’死了。我看他们拿什么去填大豆期货那个无底洞！”
潘子觉得，这场仗打到这里，基本上可以鸣金收兵，开香槟庆祝了。
然而，严景行却异常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个已经胜券在握的舆-论战场。他的目光，早已从国债逆回购的界面上移开，落在了另一片更广阔的，也更复杂的版图上——沪深港通的实时数据流。
“一个赌徒，在输红了眼之后，不会思考如何体面地离场。”严景行看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道，“他只会想着如何掀掉桌子，最好能顺手把桌上别人的筹码也一起揣进兜里。”
潘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老板，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后手？”
“他们没有后手了。”严景行摇了摇头，“但他们有掀桌子的胆子。”
就在这时，一条不起眼的新闻推送，在屏幕的角落里弹了出来。
【港股快讯：港龙科技（01882.hK）今日下午三点零八分起短暂停止买卖，以待刊发一则有关公司非常重大收购事项的内幕消息公告。】
潘子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港股？停牌？关我们屁事。”
严景行的瞳孔，却在那一刻猛然收缩。
港龙科技。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宫殿”中一个尘封的角落。无数关于这家公司的信息流，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重组、关联、分析。
这是一家主营业务模糊不清，常年半死不活的仙股。
它在两个月前，刚刚成为港股通标的，获得了内地资金的买入资格。
在过去的两周里，它的股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悄然翻了三倍。
而在停牌前的最后两个交易日，成交量更是呈现出爆炸性的增长。
“把港龙科技停牌前四十八小时的所有逐笔成交数据，和资金来源席位，全部调出来。”严景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但潘子却听出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潘子不敢怠慢，立刻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很快，一张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呈现在虚拟光幕上。
“老板，席位很杂啊，来自几十家不同的券商，而且大部分都是海外的……”潘子看得眼花缭乱。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的大脑已经进入了超频运转的状态。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海外券商席位代码，在他的“记忆宫殿”里，被迅速地进行着穿透式分析，一层层剥开伪装的股权结构，追溯到最终的资金源头。
几分钟后，严景行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所有的数据瞬间被重新筛选、归类。
一张全新的关系图谱浮现出来。
图谱上，那几十个分散的海外席位，最终都像溪流入海一般，指向了同一个终点——三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信托基金。
而这三个信托基金的实际控制人……
潘子凑过去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操！这不还是赵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