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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套房的奢华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王浩站在浴室那面巨大的镀金边框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地黏在额前,眼神里是烂泥一样的绝望和麻木。那身被汗水和灰尘浸透的廉价西装,紧紧地包裹着一个失败者的灵魂。

苏晚说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扎在他每一寸神经上。

“废物。”

“垃圾都不如。”

“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

他不是不服气,而是连服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恨意像一团湿透的棉花,沉重地堵在胸口,燃烧不起来,也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严景行。那个男人给了他一个选择,一个用烂命去赌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他又想起了苏晚,那个女人告诉他,他连做赌注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块需要被雕琢的石头,一件等待出售的产品。

他的人生,在短短几天内,被彻底打碎,揉成一团,然后被告知,他必须亲手用这些碎片,捏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桌上,放着苏晚留下的那张黑色房卡,和一把崭新的、寒光闪闪的老式剃刀。

“去杀了那个住在镜子里,叫王浩的废物。”

他拿起剃刀,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掌心传来,激起一阵战栗。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懦弱的、失败的、被抛弃的王浩。他看到了赵瑞轻蔑的笑容,看到了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到了父母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的担忧。

所有的羞辱,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没有去打湿毛巾,也没有涂抹剃须泡沫。他就那么举起剃刀,用一种近乎自残的、粗暴的方式,在脸上刮了起来。刀片划破皮肤,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和着胡茬一起落下,但他感觉不到疼。

每刮下一片胡茬,就仿佛剥离掉一层过去的自己。

接着是头发。他没有用剪刀,而是用那把剃刀,笨拙又狠戾地割着自己的头发。长短不一的发丝,像一段段被斩断的回忆,散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当他终于停下来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一个青皮头,脸上带着几道新鲜血痕的男人。因为疼痛和愤怒,他的眼神不再麻木,反而透着一股狼一样的凶光。那个唯唯诺诺的交易员王浩的影子,已经淡去了一半。

他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流当头浇下,冲刷着血迹、污垢,也冲刷着他心中最后一点犹豫。

一个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

王浩裹着浴袍,打开了门。

苏晚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从王浩的头顶,扫到他的脚尖,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细节。

王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几秒钟后,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很好,”她说,“至少,你现在看起来像一块能下刀的石头了。进来。”

她走进房间,将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没有钱,也没有武器,只有一叠厚厚的,用特殊纸张打印的文件,和一支录音笔。

“这是你的新人生。”苏晚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王浩,“从现在起,你叫陈默。孤儿,在东南亚的街头长大,靠打黑拳和在赌场里给人当‘人肉监控’为生。十五岁那年,被一个新加坡的对冲基金经理看中,带入行。你在那个基金里待了十年,从最底层的研究员,做到了交易主管。”

王浩默默地接过文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陌生的语言写成的。

“你擅长利用市场恐慌情绪进行套利,手法狠辣,绰号‘秃鹫’。三年前,因为一次激进的做空操作,导致基金巨亏,你被踢出局,从此销声匿迹。”苏晚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这份履历,我的团队花了七十二小时,动用了十七个国家的资源,为你天衣无缝地打造了出来。你在新加坡的住址、银行流水、出入境记录、甚至是你那家‘黑拳馆’的比赛视频,我们都做了出来。现在,它们比真的还真。”

她抬起眼,看着王浩:“你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变成你自己的记忆。从现在开始,你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王浩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你就是陈默。”

她拿起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口音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说的正是履历上的内容,但充满了细节,比如街头抢食的狼狈,第一次上拳台的恐惧,第一次看到交易屏幕的震撼。

“这是用AI合成的声音,原型是新加坡一位退役的拳手。从现在起,这是你的声音。你要模仿他说话的语调、节奏,甚至是他思考时的停顿。这份履里,有三百四十七个细节,我要你在二十四小时内,全部记住,并且能用‘陈默’的声音,不带任何犹豫地复述出来。”

王浩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根本不是记住,这是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格式化”。

“觉得很难?”苏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这只是第一课。你以为,要骗过赵德海那种人,靠的是什么?不是履历,不是故事,而是本能。”

“当你被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问你十五岁那年,在曼谷的拳台上,打断你鼻梁的那个对手用的是左勾拳还是右勾拳时,你不能去‘回忆’,你必须‘记起’。你的身体,你的眼神,你的每一个毛孔,都必须在一瞬间做出最真实的反应。这个反应,就是我要雕刻进你骨头里的东西。”

苏晚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

“给你二十四个小时。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我会回来考核。三百四十七个细节,错一个,或者犹豫超过一秒,我就在你身上,用这把剃刀,划一道口子。”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更让人毛骨悚然。

“直到你身上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下刀,或者,你变成真正的‘陈默’为止。”

苏晚说完,拿起她的爱马仕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王浩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又看了一眼那把剃刀。他知道,这不是训练,这是一场酷刑。一场用痛苦和羞辱,将一个灵魂从躯壳里彻底剥离的漫长酷刑。

他拿起文件,打开录音笔,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王浩闭上眼,开始强迫自己忘记自己是谁。

……

第二天晚上。

苏晚准时出现在套房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合体睡袍,眼神平静无波的男人。他身上的血痕已经结痂,青色的头皮在灯光下泛着光。他看到苏晚,只是微微点头,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你来了。”

语调、节奏,和录音笔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苏晚走进房间,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提问。

“你在新加坡最喜欢吃哪家店的海南鸡饭?”

“不喜欢吃鸡饭,太油。更喜欢马六甲街角那家老头卖的肉骨茶,汤里有药材味。”王浩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一次赚到一百万美金,你做了什么?”

“买了一艘二手的快艇,从圣淘沙开到民丹岛,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喝光了三瓶威士忌。”

“打断你鼻梁的那个泰国人,叫什么?”

“他没有名字,都叫他‘疯狗’。他习惯用右手虚晃,然后用左腿踢我的肋骨。我的鼻梁,是被他用膝盖撞断的。”

……

一个小时,苏多问了上百个问题,从履历细节到生活习惯,刁钻古怪,毫无逻辑。

王浩对答如流,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仿佛他真的就是那个在血与火中爬出来的“陈默”。他的眼神,始终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苏晚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作品”,第一次,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满意。

她从手提箱里拿出一部全新的手机,放在桌上。

“很好。你通过了第一课。”她说道,“现在,是第二课。”

她点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偷拍。镜头里,是王浩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老旧小区,是他家的客厅。他那满头白发的母亲,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张照片,悄悄地抹着眼泪。他的父亲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背影佝偻。

王浩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那潭死水般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你的父母,以为你失踪了,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苏晚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他们很想你。”

她将手机推到王浩面前。

“现在,用‘陈默’的声音,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再找你。”

ps:这通电话,王浩会打吗?他该如何用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去面对自己最亲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