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像是一潭死水。
“滋——滋——”
一阵突兀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死寂。牛凯放在仪表盘上的卫星电话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加密的乱码。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能接进来的信号只有一种可能。
牛凯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看来我们的‘大英雄’遇到麻烦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带调侃，却透着干练的女声。是索菲亚，那个不仅收了“大礼”，还能迅速消化并反哺情报的国际刑警。
“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就挂了吧。”牛凯冷冷地回了一句，手指却没离开挂断键。
“别急啊，我是来还人情的。”
索菲亚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背景里隐约还能听到审讯室特有的电流声和惨叫声。
“那个叫克劳斯的德国佬，骨头比我想象的要软。为了减刑，他把肚子里的那点货全吐干净了，包括你们正对着发愁的那座‘瓦尔哈拉’。”
牛凯眼神一凝，示意伊万和玛丽凑过来。
“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座古堡虽然是个铁乌龟，但它每隔三个月，都要张一次嘴。”
索菲亚顿了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根据克劳斯的供词，那个叫艾娃·科赫的女疯子，近期需要一批新鲜的‘实验耗材’。因为之前的存货在某些‘意外’中损耗殆尽了。”
“所谓的‘耗材’，是从东欧和北非搜罗来的难民，甚至还有战俘。”
“这批特殊的货物，将在明天凌晨四点，通过一支重型武装车队运进古堡。”
牛凯的瞳孔猛地收缩。
运送活人的车队。
这意味着古堡那扇号称“绝不开门”的钢铁闸门，必须在那一刻完全敞开，以容纳大型运输车通过。
这就是那个万分之一的“死穴”。
“一支车队？”伊万皱起眉头，插嘴道，“那种级别的押运，火力配置绝对不弱于一支正规军。我们要怎么混进去？硬抢吗？”
“硬抢？那是自杀。”
索菲亚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
“地平线集团为了这批货，调动了‘幽灵部队’的一个整编装甲排护送。除非你们能变身成苍蝇，否则根本靠近不了车队五百米范围。”
“所以，你需要外援。”
牛凯沉默了两秒，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声东击西。”
索菲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那是长期与跨国罪犯博弈练就的果决。
“国际刑警虽然不能直接攻打私人领地，但我们有权在公路上拦截‘涉嫌人口贩卖’的车辆。”
“明天凌晨，我会带领我的特别行动组，在进入盘山公路前的必经之路上，对车队发起佯攻。”
“我们会把动静闹大，大到让古堡里的守卫不得不分兵支援，大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
“而你们……”
索菲亚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危险。
“你们要在混乱发生的那一刻，想办法把自己变成‘货物’。”
“混进那些运输车里。”
“那是唯一能通过安检扫描，堂而皇之进入古堡内部的方法。”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特洛伊木马。
只不过这次藏在木马里的不是希腊勇士，而是三头足以咬碎一切的恶狼。
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身份暴露，那就是瓮中捉鳖，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是在拿国际刑警的人命给我们开路。”
牛凯缓缓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这也是在拿你们的命去赌博。”
索菲亚坦然承认，“这是一场豪赌，牛凯。我们赌的是能不能一举端掉这个反人类的魔窟。”
“如果你赢了，那是世界的幸运。”
“如果你输了……”
“如果我输了，就没有以后了。”
牛凯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起头，看向车窗外那片漆黑的森林。远处的山峰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苍穹。
那里有着他必须要去的地方，有着他必须要救的人，也有着他必须要杀的鬼。
“这个计划，我接了。”
牛凯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却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力量。
“告诉你的手下，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只要能把那扇门撬开一条缝，我就能让整座古堡崩塌。”
电话那头，索菲亚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更加紧张了。
“好。”
“明天凌晨四点，阿尔卑斯山脚下，不见不散。”
“祝你好运，死神先生。”
通讯切断。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伊万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兴奋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手中的RpG。
“这娘们儿，够劲！我喜欢！”
“把自己当成货物送进去？”玛丽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眼波流转，“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玩过最刺激的角色扮演了。”
牛凯没有笑。
他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装备，将最后一把匕首插进靴筒。
既然有了路，那就走到底。
哪怕那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