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胖掌柜搓着手，声音发颤，肥厚的掌心已沁出汗珠：“这……条件确实优厚。可苏姑娘待我们不薄，当初联盟初立，她亲自为我等向织造局求情，保下数十家铺子。如今背她而去，良心上……过不去啊。”
“良心？”心腹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冷，袖口绣着的金线蟒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陈老板，你可知道上月你那批货被扣，是谁在背后运作？是苏云裳？还是沈大人？是她保你，还是沈大人放你？”他忽地倾身，眼中寒光乍现，“莫忘了，苏云裳能保你一次，可保不了你一世。沈大人手握户部大权，弹指间便能让你的铺子灰飞烟灭。”
胖掌柜一怔，脸色微变，喉头滚动，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名年轻商户咬牙道：“可若真脱离联盟，其他商户会怎么看？苏姑娘若追究起来……”他声音渐低，仿佛被自己的话吓到。
“追究？”心腹嗤笑，手指轻弹石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自身难保。沈大人已联合户部，准备以‘私结党社、操纵市价’为由，彻查联盟。届时，谁在其中，谁便脱不了干系。唯有早早抽身者，可得庇护。”
他忽地起身，缓步踱过众人，靴底与石地摩擦发出沙沙声，“你们想想，跟着苏云裳，每月分利不过三成，还要受她规矩约束。而跟着沈大人——货源、权力、地位，皆可予取予求。你们是想做一辈子被规矩捆住的小商贩，还是做掌控规则的人？”
话音落下，有人低头沉思，指节攥得发白；有人悄然对视，眼中闪过默契的暗芒；有人已微微点头，喉结滚动，似已按捺不住心中欲望。
“我……我愿考虑。”一名中年妇人低声开口，是经营香料铺的周娘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袖中的手紧攥着帕子，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已被揉皱。
“我也……愿意听从安排。”另一人附和，声音沙哑，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心腹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袖中的玉佩轻轻磕碰，发出细微的声响：“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日此时，自有暗号联络。记住——保密，是你们的第一要务。若走漏风声……”他忽地轻笑，笑声在密室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沈大人的手段，诸位应当清楚。”
密会散去，众人陆续从不同出口离开，身影隐入夜色，如同退潮的浪。心腹立于原地，望着石桌上残留的茶渍，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烛火摇曳，映得他身后神像的面容扭曲如鬼，仿佛正为这场交易而癫狂。
此时，苏云裳正踏入联盟中最大的绸缎庄——「云锦阁」。掌柜李老板正低头核对账册，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苏云裳，手一抖，毛笔跌落在账本上，洇开一团墨迹，恰似一朵盛开的黑牡丹。他强作镇定，却连声音都微微发颤：“苏……苏姑娘，您怎么来了？这，这么晚了……”
苏云裳目光扫过那团墨迹，又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心中已有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