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运来台球俱乐部”里只剩下王云和他的人。
阿峰踢了踢脚边一个散落的旧台球，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兄弟们，愣着干嘛？动手啊！难道等着田螺姑娘来打扫？今晚不把这堆破烂规整出个大概，谁都别想睡！”
话音刚落，老金带来的几个兄弟加上大壮、六子，立刻开始动手。
搬桌子、挪椅子、清扫积年的灰尘和烟蒂，一时间尘土飞扬。
六子瘦小，但手脚麻利，专挑缝隙和角落清理，嘴里还嘀咕着：“这灰，都能种土豆了……”
王云和老金则站在相对干净一点的角落，低声交谈。
“老金，李老七刚才那番话，你怎么看？”王云问道。
老金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思索的光：“不像空穴来风。我们初来乍到，对这片区域的地下生态确实不了解，他提到‘几拨人都盯着’，除了罗沛然，可能还有其他本地势力，或者外来的过江龙。‘有些人的生意不能碰’，暗示这里有固定的利益划分。”
“嗯。”
王云点头：“我们盘下这店，动静不大，但肯定瞒不过有心人。”
“接下来，我们既要尽快把这‘眼睛’和‘耳朵’立起来，也要小心别一上来就踩了别人的尾巴。”
“云哥放心，我心里有数。装修队用我老家的熟人，嘴巴严，手脚快。”
“开业前，我也会想办法摸摸这片区域的‘地头蛇’都是谁。”老金应道。
就在这时，王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啊耀发来的信息，内容简洁：“目标区域已摸清大致布局。张宏（土方老板），常开黑色奔驰，午后到工地，喜在工棚旁树下喝茶。刘三（劳务老板），多在晚间巡视，身边常跟三四人。”
“工地西北角临时板房疑似其据点。另，发现有非工地的陌生面孔在附近徘徊，疑似盯梢，身份待查。”
王云眼神一凝，将手机递给老金看。
罗沛然的人果然在，而且工地附近还有别的“眼睛”。
“告诉阿耀，继续观察，注意隐蔽，重点是那些‘陌生面孔’的动向。”王云回复。
几乎同时，六子也蹭了过来，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汇报：“云哥，金哥，我今天在规划局和城建大厦外面转了几圈，用手机偷偷拍了不少下班的人……就是，就是有点糊。”
他不好意思地拿出自己的旧手机。
老金接过来翻了翻，虽然像素不高，但能看清一些人的穿着样貌。
“干得不错，六子，这些信息很有用，人脸识别比对需要时间，但至少我们知道哪些人可能是关键部门的。”
“我还发现。”子补充道：“规划局下班后，有几个人没直接回家，去了后面一条街的一家叫‘静心茶舍’的地方，看着挺隐秘的。”
“哦？”王云和老金对视一眼。
茶舍……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私下碰头地点。
“行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王云拍拍手：“收拾得差不多就回去休息。明天李老七清场，老金联系装修队。阿峰、大壮，明天跟我去别处转转。”
“六子，继续你的‘街溜子’观察任务。”
“好嘞云哥！”众人应道。
几天后。
“运来台球俱乐部”的招牌被戴了上去，内部被清空，装修队已经进场，敲敲打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云没在工地盯着，他带着阿峰和大壮，开车来到了城西一片相对老旧的商业区。
按照老金的情报，罗沛然早年发家的第一个场子——一家老牌歌舞厅“金月亮”，就在这片区域，虽然如今已不是核心产业，但据说罗沛然偶尔还会来这里怀旧。
车子停在不远处，三人步行过去。
“金月亮”的门面果然透着一股年代感，霓虹灯招牌有一半不亮了，但门口停的车还不算太差。
“就这？罗沛然就靠这起家的？”阿峰撇撇嘴：“这审美，我奶奶都嫌土。”
“你懂个屁，这叫复古，叫情怀。”
王云难得开了句玩笑：“走，进去喝杯酒，感受一下罗老板的‘初心’。”
三人推门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弥漫着烟酒和廉价香水的气味。
舞台上有穿着暴露的舞女在扭动，台下散坐着些中年男人，气氛萎靡。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点了一杯啤酒。
“我丢，这酒是兑了水吧？”阿峰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
大壮倒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憨憨地说：“还行，解渴。”
王云慢慢喝着酒，目光扫过全场。
客人不多，工作人员也懒洋洋的。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吧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吸引，那里偶尔有人进出，进出的人都显得比较精悍，与舞厅的颓废氛围格格不入。
“那边，可能有点东西。”王云低声说。
正观察着，旁边卡座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声音很大，吵吵嚷嚷，其中一个黄毛不小心把酒洒了一点到阿峰脚边。
“喂，长没长眼睛？”阿峰本来就觉得这地方憋屈，立刻不爽地瞪过去。
那黄毛可能喝了点酒，又看阿峰吊着胳膊，以为好欺负，嘴一歪：“咋了？洒点水而已，叫什么叫？残废就好好在家待着，出来晃悠什么？”
阿峰“腾”地就站起来了，虽然左臂吊着，但右手拳头已经攥紧：“我丢雷老某，嘴这么臭，早上没刷牙还是吃屎了？是不是想让你峰爷帮你通通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