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锦绣华庭2802的门就被阿峰踹开了——用脚。
因为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正忙着往嘴里塞油条。
“云哥！大壮！起床起床！一日之计在于晨，砍人之计在于勤啊！”他含糊不清地嚷嚷着，满嘴油光。
王云其实早就醒了，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逐渐苏醒的城市。
闻言转过身，看了一眼睡眼惺忪从客房出来的大壮，又看了一眼精神亢奋得有点过头的阿峰：“你吃错药了？还是昨晚没睡好，憋的？”
“我这不是激动嘛！”
阿峰三两口吞下油条，又灌了口豆浆：“今天可是咱们云哥正式在庆云市‘开疆拓土’的第一天！不得有点仪式感？”
王云懒得理他，对刚洗完脸出来的大壮说：“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半小时后出门。”
“云哥，咱今天到底干啥去？真就瞎逛？”阿峰凑过来，好奇地问。
昨天王云只说带他们看罗沛然的地盘，没说具体安排。
王云拿起老金昨晚整理好的几张纸，上面是罗沛然名下几家重点产业的地址和简要信息。“看，当然要看。但光看没用。”
他点了点地图上一个区域，那里离“未来新城”项目工地不远，属于老城与新城交界的模糊地带。“看完之后，我们得找个地方，安个‘眼睛’，或者，插根‘钉子’。”
阿峰眼睛转了转：“钉子？云哥你想……”
“庆云市不比镇上，咱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全靠老金的情报和阿鬼的侦查不够。”
王云语气平缓：“得有个自己的地方，能听消息，能接触三教九流。”
大壮挠挠头：“云哥，咱们开个饭店？还是……”
“饭店太慢，场子（指KtV、夜总会）动静太大，赌场更扎眼。”王云摇摇头，“我想弄个台球厅。”
“台球厅？”
阿峰一愣，随即乐了：“这个行啊！我以前在镇上最爱去台球厅晃悠了，鱼龙混杂，啥人都有，喝酒吹牛打架的，消息灵通！而且这玩意儿不算太黑，但也沾点边，正合适！”
“对。”
王云点头：“要现成的，直接盘下来。位置要好，最好就在我们刚才看的那个区域，离‘未来新城’项目近，方便我们的人活动，也容易听到工地那边流动人员的闲话。”
“盘店！”
阿峰摩拳擦掌：“这个我在行啊！砍价我在行！”
“你闭嘴。”
王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今天主要是看，先别说话，听我说，大壮，你也是，多看，感觉一下那些地方的氛围。”
半小时后，三人下楼。
老金和六子已经出门了，阿耀更是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云开着租来的一辆普通轿车，按照老金标注的地址，开始了“参观”之旅。
第一站，“沛然建工”总部。一栋二十多层的写字楼，气派的玻璃幕墙，“沛然建工”几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楼下停车场停满了各式好车，进出的人大多西装革履，行色匆匆。
王云把车停在对面马路，静静看了十几分钟。
“妈的，真气派。”
阿峰撇撇嘴：“罗沛然这老小子，洗得挺白啊。”
“表面光鲜而已。”王云淡淡道，发动了车子。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罗沛然名下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沛然国际”，一家大型洗浴中心“金汤池”，以及两家位于不同区域的夜总会。
这些场所无不装修豪华，客流不息，门前车水马龙，显出生意兴隆的样子。
王云看得很仔细，不仅看门面，也看周边的环境，看安保人员的状态，看进出客人的类型。
阿峰起初还评头论足几句，后来也安静下来，学着观察。
大壮则是瞪着一双牛眼，努力记住这些地方的样貌和位置。
一圈转下来，已近中午。
王云把车开到之前看好的那片区域——北城区边缘，靠近“未来新城”项目西侧。
这里街道相对老旧，建筑五花八门，小店铺林立，人流复杂，充满了市井气息。
“就在这附近找。”王云放慢了车速。
很快，他们看到了一家招牌略显陈旧的“精英台球俱乐部”。
门面不小，上下两层，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摆着不少台球桌，但此刻明明是周末中午，里面却没什么客人，灯光也有些昏暗。
“就这家看看。”王云把车停在路边。
三人下车，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烟味、汗味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一楼大厅有十几张斯诺克和美式台球桌，只有角落里有两桌人在玩，显得空空荡荡。
前台坐着个无精打采的年轻小伙，正在玩手机。
“几位打球？”小伙头也不抬。
“看看。”王云随口应道，目光扫视着室内。
不少地方墙皮脱落，地毯污渍斑斑，一些台球桌的绒布也磨损得厉害。
阿峰走到一张桌子前，随手拿起一根公杆，比划了一下，撇撇嘴：“这杆子都弯了吧？”
那小伙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阿峰吊着的胳膊和不太友善的表情，又看了看王云沉稳的气度和大壮铁塔般的身形，心里有点打鼓：“几位……不像是来打球的？”
“来找你们老板。”
王云走到前台，手指在落满灰尘的台面上敲了敲：“谈点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