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卡还在发烫,我把它贴在清洁工协会外墙的通风口上。金属壳接触冷风,冒出一缕白气。三辆停靠的清洁车灯光同时闪了两下,像是回应。
我知道入口就在下面。
污水泵站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的读取器嵌在墙边。我伸手按上去,掌心伤口裂开,血滴在感应区。脑子里回放那些尸体临终的画面——嘴唇微动,喉咙轻震,全是《国际歌》的前奏片段。
系统提示音响起:“逻辑链强化启动。”
音轨拼接完成,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灯,只有整面墙的光纤竖立着,像一片蓝色森林。每根细丝都在轻微震动,传出低沉的哼唱声。我听得出其中一段是沈哑的声音,沙哑,断续,但节奏稳定。
他死了,可他的神经接口还在工作。
一根主光纤连向角落的操作台,屏幕上滚动着代码。标题写着:“孢子抑制程序v7.3”。进度条显示已运行47小时,覆盖城市83%公共广播节点。
原来他们不是在逃命。
他们在唱歌。
身后传来脚步声。协会会长站在门口,五十岁上下,工装裤沾满油污。他没说话,递给我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沈哑的工牌,边缘有干涸的血迹,背面用指甲刻着一行字:“用7秒记忆换世界清醒”。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会长按下桌上的按钮,投影亮起。画面里,沈哑坐在同样的位置,左手插进神经接口,右手佛珠散落一地。他对着镜头说:“我修了119具尸体,每一具都告诉我同样的事——孢子控制人,靠的是切断情绪。它怕的不是反抗,是集体哼唱。”
他顿了顿,声音变轻:“只要有人开始唱,频率就会扩散。我不一定能活到那天,但我得把这首歌传出去。”
他说完,撕下工牌,在背面刻字。然后拔掉接口,整个人抽搐倒地。最后一秒,他张嘴哼出第一个音符。
投影关闭。
光纤墙的蓝光闪烁三次,像是默哀。
所有清洁工在同一时间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天花板,嘴巴微张。没有声音,但我知道他们在唱。
会长看着我:“你要加入吗?条件是你得留下一段真实的记忆。我们不用监控,不靠密码。只信愿意付出代价的人。”
我把母亲病床前的画面输进设备。那是她最后一次睁眼,手里攥着我的校服袖子。系统提示“记忆已录入”,屏幕一闪,多了一行新数据:“哼唱者编号0467,接入节点确认”。
突然,空气变冷。
地面出现冰纹,从工牌开始蔓延。我后退一步,手表震动,提示“检测到高维波动”。这不是自然现象,是有人在借用沈哑留下的时空余震。
工牌浮了起来。
金属表面发烫,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揉捏。几秒钟后,它变成一把短匕,通体漆黑,刃身有脉络般的纹路。
冷冻少年出现在房间中央。
他穿着手术服,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接过匕首,手指抚过刃面。匕首轻颤,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是我躺在手术台上的婴儿形态,一个是程砚拿着刀站在我母亲身边的样子。
他开口:“你以为这是他的牺牲?”
我没回答。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说:“不,这是我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