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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与内阁的设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新机构的运行并非一帆风顺,初期的磨合伴随着看不见的权力博弈,在珀斯的宫墙内外悄然上演。

内阁议事堂内,气氛时常微妙,老莫顿作为首辅,沉稳地主持着会议,但并非所有阁员都能立刻适应新的角色。

一位由威尔亲自提拔、以精通律法着称的寒门进士阁员,在针对某条商路管理细则进行票拟时,引经据典,逻辑严密,却引来了另一位出身传统贵族家庭、靠着家族余荫和旧有关系得以留任内阁的阁员的隐隐抵触。

“阁下引述法令固然精当,”那位传统阁员语气温和,话语却带着绵里藏针的意味,“然则,此商路涉及卡梅伦氏族利益,彼等惯于依祖制行事,若骤然以新法苛求,恐生事端。是否……稍作变通,以示怀柔?”

他的意见代表了部分旧式贵族的思维,治理重于法理,人情先于条文。而寒门阁员则坚持认为,新朝当立新规,否则法令威严无从树立。

争论虽不激烈,却反映了新旧治理理念在最高政务机构内的碰撞,最终老莫顿不得不将两种意见并列票拟,呈送威尔决断。威尔朱批:“法令既立,当为圭臬。卡梅伦氏之事,着内阁派员晓谕,限期整改。”这明确支持了寒门阁员的立场,但也要求内阁去做沟通工作,算是稍稍照顾了执行的难度。此类细微处的博弈,几乎每日都在发生。

而在枢密院,情况则略有不同。阿德里安凭借其军中威望和国王的绝对信任,迅速树立了权威。华莱士虽然性子粗豪,有时不耐烦繁琐的文书和战略推演,但他对阿德里安的战场能力和对威尔的忠诚并无异议,且涉及具体作战计划时,他往往能提出一针见血的见解。

莫雷专注于海军建设,与小布鲁斯也无直接冲突。主要的磨合在于,枢密院试图更系统地掌握全国各地贵族的私兵数量和布防情况,以便统一规划国防时,遭遇了或明或暗的抵制。许多贵族仍视私兵为自身权力的保障,不愿将底细完全交予宫廷中央。

威尔冷眼旁观着这些摩擦,他深知这是制度变革必然伴随的阵痛。他并不急于用强权压服一切,而是在关键处给予明确支持,维护新制度的权威,同时,也开始着手进行更深层次的布局,那就是充实中层,吸纳合作者。

他清楚,仅靠格伦莫尔系核心和少数寒门进士,无法支撑起整个王国的官僚体系。必须将那些愿意合作、至少不公开反对新政的旧贵族,也拉入到这个新体系中,给予他们一定的位置和利益,将其绑定在战车上,从而分化、瓦解整体的反对力量,并为新制度提供更多熟悉地方事务的“干才”。

于是,几份新的任命状悄然发出。

一位在之前清算中保持中立、领地内治理尚可、且对科举制度未发表过激烈反对言论的伯爵,被任命为南方边境巡查使,隶属枢密院,负责协调南部几个郡的防务,并监督当地贵族私兵的训练情况。这既给了他一定的权力和面子,也将他置于枢密院的管辖之下。

另一位以擅长管理家族庄园、精于农事而闻名的男爵,被征召入内阁下属的农政司,担任副主管,协助推行新的农业技术和田亩管理方法。这是用其所长,也让他在中央层面有了发言权,同时切断了其与领地基层的直接联系。

甚至,对于像阿索尔伯爵这样受过惩戒但势力犹存的贵族,威尔也没有一棍子打死。在阿索尔伯爵上表请罪、并表示愿意“为国效力”后,威尔将其家族中一个颇有算术天赋、曾在王家学院短期进修过的侄子,任命到了度支署下属的某个清闲但级别不低的职位上。

这些任命,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避开了最顽固的贵族核心,比如老罗伯特·布鲁斯他们,而是挑选那些相对边缘、或有实际才干、或家族内部有分化可能的对象,授予他们新体系内的职位,职位未必很高,但意义重大。

这些被纳入体系的贵族,心态复杂。一方面,他们获得了国王的“认可”和一定的官方身份,家族利益得以在新的权力结构中得到部分体现,这削弱了他们彻底走向对立的意愿。另一方面,他们也被套上了枷锁,需要遵循新的规则,接受中央部门的考核,其影响力开始从独立的领地,转向依赖王权授予的职位。

这种“掺沙子”的策略,开始逐渐生效,内阁和枢密院的中层职位被这些“合作贵族”以及更多通过科举上来的寒门官员充实,机构的运转虽然依旧存在摩擦,但至少脉络逐渐通畅,命令得以层层下达。反对派贵族们发现,他们不仅被排除在最高决策圈外,连中间执行层面,也开始被国王扶持的新贵和“叛徒”们占据,能够响应他们号召、共同抵制新政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和分化。

威尔坐在王座上,看着手中关于新任命官员开始赴任的报告,眼神深邃,权力的博弈,不仅仅是刀光剑影,更是润物无声的渗透与重构。他正在用新的制度框架,一点点地吸纳、消化旧的力量,将苏格兰这艘大船上的每一块木板,无论新旧,都更紧密地铆接在由他掌舵的龙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