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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幽冥鬼手,龙魂初醒

阿卯救出两名渔家少年,自身也因力战消耗、心有余悸而微微喘息。他强作镇定,对两名兀自发抖的少年道:“此地凶险,不可久留,速回村中,紧闭门户,莫要再来海边!”

两少年如梦初醒,连声道谢,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向村中逃去。

目送二人消失在村道尽头,阿卯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回望那阴气森森的海湾洞穴,眉头紧锁。方才洞中那丝更阴冷、更令他心悸的气息,以及怀中玉佩突如其来的冰冷悸动,都让他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这绝非偶然的妖物作祟,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目标……很可能就是身怀龙脉、与“三生石”有莫大因果的自己!

“幽冥的爪子,伸得可真快。”阿卯心中冷笑,稚嫩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厉色。三年潜修,他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渔村孤儿。龙宫藏书阁中关于幽冥鬼物、上古秘辛的卷宗,敖丙的悉心教导,乃至梦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都让他明白,自己身负的因果,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找上门来,那便……试试斤两!”阿卯握紧“沧溟”短剑,剑身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神稍定。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蛰龙诀》默默运转,龙元流转周身,驱散侵入体内的阴寒之气。同时,他取出敖丙所赠的罗盘,只见指针此刻正疯狂颤抖,死死指向洞穴深处,罗盘边缘镶嵌的几颗感应幽冥死气的“窥阴石”更是发出刺目的血光!

“好浓的幽冥死气!洞内必有大家伙!”阿卯心中一凛,但退意稍纵即逝。他想起敖丙的叮嘱:“历练,便是要直面凶险,于生死间寻得突破之机。”也想起梦中那道义无反顾、投身黑暗的背影。若连眼前这点凶险都不敢直面,谈何追寻身世,谈何承担那冥冥中的重责?

他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枚龙涎香含在舌下,此物有辟邪定神、恢复元气之效。又将那枚微微发烫的玉佩贴身收好,玉佩传来的温热,仿佛给了他莫名的勇气。随即,他身形一晃,再次悄然潜向海湾洞穴。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将“蛰龙诀”中的匿气敛息之法催至极致,整个人如同融入海风与潮声之中,无声无息。

靠近洞口,那股腐臭与阴寒愈发浓烈。洞内深处的啃噬声与啜泣声已然消失,死寂得可怕,唯有滴水声清晰可闻,更添几分诡异。阿卯侧身贴在洞壁,运起“水镜术”,将一丝神识附着在洞内潮湿的水汽上,缓缓向内探去。

神识小心翼翼地穿过曲折的通道,约莫深入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颇为宽敞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有一洼诡异的黑色水潭,潭水粘稠如墨,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刺鼻的腥臭与浓烈的幽冥死气。水潭边缘,散落着数具被吸干精血、面目狰狞的渔人尸体,正是之前失踪的村民!

而在水潭上方,凌空悬浮着一道身影!那人身披破烂黑袍,身形干瘦如柴,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唯有一双泛着惨绿鬼火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闪烁。他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正伸出枯爪般的双手,对着水潭虚抓,每一次抓取,都从水潭中抽出一道扭曲挣扎、模糊不清的淡白色虚影——正是惨死渔民的残魂!虚影被他吸入掌心,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其体内黑气。

“摄魂炼魄!好狠毒的邪法!”阿卯心中杀意顿生。这黑袍人气息阴冷诡异,远非刚才那几只海夜叉可比,至少是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境的幽冥修士!他在以生魂祭炼邪功,或是在布设某种邪恶阵法!

就在阿卯神识扫过的刹那,那黑袍人似有所觉,惨绿鬼眼猛地转向洞口方向!

“桀桀桀……又有不知死活的小虫子送上门来?还是个……味道挺特别的小家伙。”沙哑刺耳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黑袍人缓缓转过身,兜帽下露出半张腐烂生蛆、狰狞可怖的脸孔,“正好,本座这‘百鬼夜行幡’还缺几道主魂,看你气血充盈,魂魄凝实,倒是上好的材料!”

话音未落,黑袍人枯爪一挥,那黑色水潭骤然沸腾,三道比之前更粗大、气息更凶戾的黑气如毒蛇出洞,闪电般袭向阿卯藏身之处!黑气未至,阴寒刺骨的死意已锁定阿卯周身,空气都仿佛凝固!

“暴露了!”阿卯心知躲不过,厉喝一声,不退反进,身法全开,“游龙步”施展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开两道黑气,手中“沧溟”短剑绽放出耀眼的淡蓝色寒芒,一式“惊涛裂岸”,狠狠斩向第三道黑气!

“嗤啦!”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黑气被斩散大半,但残余的力道依旧震得阿卯手腕发麻,气血翻涌,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好强的力量!

“咦?龙气?还有……令人生厌的因果味道?”黑袍人鬼眼闪烁,露出惊疑与贪婪之色,“难怪能寻到此地,还能挡住本座一击。小子,你身上秘密不少啊!乖乖束手就擒,让本座搜魂炼魄,或可少吃些苦头!”

阿卯不答,趁其说话间隙,猛地掷出数张敖丙所赠的、刻有“破邪雷符”的玉片!玉片射至黑袍人近前,轰然炸开,化作数道银色电弧劈下!

“雕虫小技!”黑袍人嗤笑,袖袍一卷,黑气化作一面鬼面盾牌,将雷电阻挡在外,只是鬼面盾牌也黯淡了几分。他显然对雷法有所忌惮。

趁此机会,阿卯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正是《蛰龙诀》中记载的一门引动水行之力、攻防一体的术法——“碧波叠浪”!只见洞窟中潮湿的水汽瞬间汇聚,化作层层叠叠的蔚蓝色波涛虚影,环绕阿卯周身,不仅卸去黑袍人后续的几道鬼爪攻击,更反卷向对方!

“有点门道!但还不够看!”黑袍人厉啸一声,周身黑气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狠狠抓向碧波!

“轰!”水波与鬼爪猛烈碰撞,气浪翻滚,洞壁碎石簌簌落下。阿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碧波虚影寸寸碎裂。境界差距太大,他能勉强抵挡已属不易。

“游戏结束!”黑袍人狞笑,鬼爪去势不减,直取阿卯天灵盖!他要生擒活捉,搜魂夺宝!

生死关头,阿卯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竟迎着鬼爪冲去!同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龙元的心头精血喷在怀中玉佩之上!

“嗡——!”

沉寂的玉佩受到精血激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一道朦胧的、仿佛由月光与星辉凝聚而成的女子虚影,自玉佩中一闪而逝,虽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清冷、决绝、浩然的剑意!

“月华……护道!”一声清越却带着无尽悲凉的女子低吟,仿佛跨越时空,在阿卯脑海响起。

玉佩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皎洁如月、凝练如实质的剑形光罩,将阿卯牢牢护住!

“嗤——!”

鬼爪抓在光罩上,发出刺耳摩擦声,黑气与月光激烈湮灭,竟无法寸进!

“什么?!”黑袍人大惊失色,这月光剑意竟让他感到神魂刺痛,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阿卯福至心灵,将全部龙元、连同玉佩传来的那股清凉却磅礴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沧溟”剑中!短剑发出清越龙吟,剑身浮现出道道淡金色龙纹,一股堂皇正大、凛然不可侵犯的龙威轰然爆发!

“斩!”

阿卯倾尽全力,挥出至今为止最强的一剑!剑光如龙,撕裂黑暗,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斩向黑袍人!

“不——!”黑袍人惊怒交加,仓促间祭出一面惨白的骨盾挡在身前。

“咔嚓!”骨盾应声而碎!剑光余势不衰,劈开护体黑气,狠狠斩在黑袍人胸口!

“噗嗤!”黑血飙射!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胸口被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金光与月光交织,不断侵蚀着他的幽冥鬼体!

“小辈!你找死!”黑袍人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看似弱小的少年,竟有如此多诡异手段,更身怀能伤他本源的异宝!他不敢再托大,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血雾化作无数狰狞鬼脸,扑向阿卯,自己则化作一道黑烟,卷起那黑色水潭,向洞外仓皇逃遁!那水潭似乎是他一件重要法器。

阿卯挥剑斩灭几道鬼脸,被震得气血翻腾,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袍人逃走。

洞窟内重归寂静,只余下浓烈的血腥与幽冥死气。阿卯拄剑而立,大口喘息,面色苍白如纸。方才一战,他底牌尽出,消耗巨大,更受了不轻的内伤。但眼中,却燃烧着兴奋与坚定的火焰。他赢了!凭借玉佩异变与龙脉之力,他越阶击伤了一名筑基后期的幽冥修士!

更重要的是,方才玉佩中浮现的女子虚影与那声低吟……是梦中的那人吗?她是谁?为何会留一道剑意在玉佩中保护自己?

还有,那黑袍人逃走前,似乎极为忌惮玉佩的力量,口中惊呼“月华护道”……月华?与那女子有关?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不是细想之时。阿卯强打精神,迅速检查洞窟,除了那几具渔民尸体和残留的幽冥气息,黑袍人并未留下太多线索。他收敛心情,对着尸体默哀片刻,转身走出洞窟。

阳光刺目,海风扑面。阿卯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幽冥的触角已然伸来,且一次比一次凶狠。今日能惊走对方,实属侥幸。下一次呢?

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玉佩,又感受着丹田内那枚因激战而微微发烫的“蛰龙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变强!必须尽快变得更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揭开身世之谜,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才能……直面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

他没有立即回村,而是寻了一处隐蔽礁石,盘膝调息,处理伤势。此战虽险,却也让他对自身力量运用、《蛰龙诀》的精髓、乃至那枚神秘玉佩,有了更深的理解。尤其是最后关头,龙脉之力与玉佩月光剑意交融爆发出的威力,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月华……龙脉……”阿卯喃喃自语,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朦胧的女子背影。他隐隐觉得,自己离某个真相,又近了一步。

远处海面上,一道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那是暗中跟随的敖丙,见阿卯已脱险且有所领悟,便未现身,悄然退去,眼中却闪过一抹欣慰与凝重。

“星火已燃,雏鹰试翼。幽冥……你们的末日,不会太远了。”敖丙望向幽冥海域方向,龙目中寒光凛冽。

而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的某处幽冥裂隙深处,逃回的黑袍人正跪伏在一座白骨王座前,瑟瑟发抖地汇报着。

王座之上,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身影沉默片刻,发出沙哑的笑声:“月华剑意?龙脉小子?有趣……看来,钓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传令下去,暂停其他行动,集中力量,给本座盯死东海!尤其是那个叫阿卯的小子!他身上的秘密,本座要定了!”

“是!谨遵鬼王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