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宛如修罗地狱。
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满地痛苦的呻吟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我一脚踩着豹哥的脸，胸中的滔天怒火，才终于宣泄出去了些许。
但我知道，我不能真的杀了他。
至少，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我缓缓抬起脚，看着脚下这滩已经吓得屎尿齐流的烂泥，眼神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厌恶。
“滚。”
我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豹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逃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转过身，走向门口。
李飞和王浩他们，看着我这个从血泊里走出来的杀神，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恐惧。
“默……”
李飞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的目光，越过了他们，落在了被他们护在身后，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林晚晴。
她俏丽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担忧，白色连衣裙上的那道口子，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我走到她的面前。
看着她，我身上那股能让魔鬼都为之战栗的杀气，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和愧疚。
“没事了。”
我伸出手，想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
我默默地收回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遮住了那片刺眼的雪白和破损。
“我送你回家。”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林晚晴看着我，看着我脸上的血迹，看着我左肩那片被酒瓶砸出来的淤青，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
我知道，她吓坏了。
“走吧。”
我不再多说，护着她，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飞他们也立刻跟了上来，自动地为我们清开了一条路。
然而，我们刚走到楼梯口。
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有力的脚步声！
“警察！别动！都别动！”
一声清脆又带着十足火药味的娇喝声，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七八个穿着蓝色警服，手持防暴盾牌和警棍的警察，训练有素地冲了上来，瞬间就将整个楼梯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和李飞他们，被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的一样，但那双丹凤眼里，却闪烁着与她美貌极不相称的锐利和冰冷。
一身合体的警服，将她那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英姿飒爽，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秦月瑶。
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警队里出了名的“火爆警花”、“拼命三娘”。
我认识她。
或者说，江城道上混的，没几个不认识她。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有不下十个帮派头目，栽在了她的手里。
她，是我们这种人天生的克星。
秦月瑶的目光，像鹰一样，飞快地扫视了一遍现场。当她看到我们这群手持凶器、浑身带血的少年，以及我身后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林晚晴时，她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全场唯一一个，面对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的少年。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全都给我蹲下！”
她的声音，冰冷，干脆，不带一丝感情。
王浩那几个小弟，早就吓破了胆，听到警察来了，“哐当”一声就把手里的家伙全扔了，乖乖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李飞也有些慌了，他看了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我，依旧静静地站着。
我没有扔掉手里的外套，因为我不能让晚晴受惊的模样，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我的平静，显然激怒了这位火爆女警。
“你！说你呢！耳朵聋了吗？！”
她手中的枪，直接指向了我！
那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李飞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了拉我的衣角：“默！别冲动！快蹲下！”
林晚晴也紧张地抓紧了我的胳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我抬起头，迎着秦月瑶那冰冷的目光，平静地开口了。
“警官，我们是受害者。”
我的话，让秦月瑶愣了一下，随即，她笑了，那是一种充满了讥讽和不屑的冷笑。
“受害者？”
她用枪口，指了指我身后的那个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包厢。
“你管那个叫‘受害者’？地上躺着的那些，都是被你打的吧？”
“他们绑架了我的朋友。”我指了指身边的林晚晴，“还想对她图谋不轨。我只是，在自卫。”
“自卫？”秦月瑶的柳眉倒竖，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你管把人打得骨头断裂、不省人事叫‘自卫’？你这叫防卫过当！故意伤害！你知不知道！”
我看着她，没有再争辩。
我知道，跟这种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在她眼里，我这种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坏人”的标签。
“我现在怀疑你们涉嫌聚众斗殴、故意伤害！”秦月瑶的声音，不容置疑，“所有人，全部带回局里！”
她一挥手。
几个警察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拿出明晃晃的手铐，就要来铐我们。
“别碰我朋友！”
当一个警察试图去拉扯林晚晴的时候，我低吼一声，猛地将晚晴护在了身后！
我那瞬间爆发出的杀气，让那个警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月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反了你了！还敢拒捕？！”
她快步上前，亲自从腰间摘下一副手铐，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小子，我警告你，别逼我动手！”
我看着她，看着她手里那副冰冷的手铐，笑了。
我爸死的时候，你们在哪？
赵文母亲被逼债的时候，你们在哪？
晚晴被这帮畜生欺负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现在，我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保护了我的人，你们倒是以“正义”之名，来得比谁都快。
真是，可笑。
“我再说一遍。”我看着秦月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受害者。我的朋友，受到了惊吓，我需要立刻送她回家。”
我的桀骜不驯，彻底点燃了秦月瑶的怒火。
“好！好得很！”
她怒极反笑，手里的手铐“哗啦”一响。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她猛地上前一步，那只戴着手铐的手，快如闪电，直接朝着我的手腕，铐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从楼梯口响了起来！
“住手！”
秦月瑶的动作，猛地一僵！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便服，但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气势的中年男人，在几个警察的簇拥下，快步走了上来。
当他看到被我护在身后的林晚晴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变得无比紧张，和心疼！
“晚晴！”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一把将林晚晴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都在发抖。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了！”
爸爸？
我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警察，也都愣住了。
秦月瑶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也有些发懵，她下意识地敬了个礼。
“林……林局？您怎么来了？”
林国栋。
江城市公安局，一把手，局长。
也是，林晚晴的父亲。
林国栋没有理会秦月瑶，他心疼地检查着女儿身上的状况，当他看到晚晴连衣裙上那道被撕裂的口子时，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股恐怖的怒火，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是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