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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无名英雄:游隼 > 第37章 林瑶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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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的喧嚣与繁华,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玻璃的无声电影,在林瑶的世界里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温度。自从返回这座六朝古都,她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大学的实验室里继续着外人看来枯燥乏味的研究,偶尔与同学漫步于玄武湖畔,或是去夫子庙品尝那些似乎永远不变味道的小吃。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那颗在临海的枪林弹雨和阴谋诡计中被彻底唤醒的心,再也无法安分地沉睡于象牙塔的宁静之中。她的灵魂,仿佛有一半仍旧滞留在临海那间充斥着血腥与硝烟的仓库里,与那个代号“判官”的男人并肩作战,另一半则被一个名为“医生”的幽灵纠缠不休,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推演着那场未尽的追捕。

她的房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休憩之所,而已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高度保密的情报分析中心。厚重的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阻挡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原本摆放着文学书籍和相框的书桌,此刻被各种精密的电子元件、线路板和改装过的设备所占据。一台大功率的短波电台被她拆解后重新组装,加装了自制的频率振荡器和信号过滤器,其接收灵敏度和抗干扰能力远超当时市面上的任何军用级别产品。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金陵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符号标注着各种信息——电报局、邮政所、外国商行、以及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茶馆和当铺。另一侧的墙壁上,则挂着数块黑板,上面写满了复杂的数学公式、密码矩阵和一串串由数字与字母组成的代码,那是她凭借记忆复原的“鬼面”组织内部通讯的一部分,以及她试图破译“医生”遗留信息的艰难尝试。

白天,她是金陵大学物理系最出色的学生,是教授眼中前途无量的科研新星;而当夜幕降临,她便化身为一名孤独的猎手,在无形的电波海洋中追踪着那个几乎不存在的敌人。她将从临海带回的所有记忆碎片——“鬼面”的行动模式、伤亡报告的时间差、陈默的通讯习惯、甚至是沈砚在病床上的每一句分析和推断——全部输入自己构建的分析模型中。她像一个最严苛的逻辑学家,反复检验着每一个环节,试图从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数据点中,找出一条能够指向“医生”的蛛丝马迹。她利用在学校实验室的便利,偷偷分析了缴获的“鬼面”组织使用的加密墨水成分,并根据其化学特性,推断出其原料的大致来源范围,将地图上的目标区域进一步缩小。她甚至黑入了金陵警察总署的户籍系统,将那些在关键时间点出现在可疑区域、并且有海外背景或从事医药相关行业的人员名单一一筛选出来,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潜在嫌疑人数据库。

这项工作是枯燥且令人沮丧的。绝大多数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医生”的狡猾超乎想象,他似乎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好几次,林瑶几乎要放弃,但每当她闭上眼睛,沈砚那双在战火中依旧明亮而坚定的眼睛,以及那些为了保护她而倒下的“天盾”成员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放弃,就意味着背叛。于是,她会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那堆冰冷的机器前,将所有的情绪都转化为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清脆声响。她开始进行系统性的自我训练,不再仅仅局限于理论和技术。她买来了市面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锁具结构和开锁技巧的书籍,将自己的房门换上了从黑市淘来的、结构最复杂的德制机械锁,每天花费数小时练习,直到她能在三十秒内仅凭一根钢丝和一枚别针就将其无声地打开。她研究金陵城的下水道系统图纸,在深夜里穿上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亲自潜入那黑暗潮湿的地下世界,勘察每一个可能的藏匿点和逃生路线。她的体能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每天清晨,在天还未亮时,她就会在学校的操场上奔跑、攀爬、练习格斗术——那些都是她从一本军用搏击手册上学来的,一招一式,都以最直接、最致命的攻击为目的。

转变,在悄无声息中发生。曾经那个会因为实验失败而懊恼、会因为读到一首优美的诗而感动的女孩,正在被一个更冷静、更强大、也更危险的灵魂所取代。她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能够轻易地从人群中分辨出那些隐藏着异常情绪的个体;她的听觉变得愈发敏锐,能够从嘈杂的市声中捕捉到最细微的异常响动。她就像一柄被精心打磨的利刃,虽然还未曾饮血,却已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就在她几乎要将自己逼到极限的时候,那个期待已久却又突如其来的“邀请”,终于以一种她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那是一个寻常的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在实验室里进行着一项关于电磁波衍射的实验。一位穿着邮差制服的陌生年轻人走了进来,彬彬有礼地递给她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信封,说是一封加急的“校友来信”。林瑶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封,指尖在封口处轻轻一捻,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的硬物或粉末。她道了声谢,转身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却没有立刻打开。她将信封放在一台高精度的x射线衍射仪下,屏幕上显示的内部结构清晰地表明,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没有任何夹层或微型装置。

直到夜深人静,回到自己那个“安全屋”后,她才用一把消过毒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信封。信纸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道林纸,上面却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幅用铅笔手绘的、看似杂乱无章的星图。林瑶的眉头紧紧蹙起,这不是任何已知的星座。她尝试了各种密码学中的星图位移和替换法,都无法解读出任何有效信息。整整三个小时过去,她一无所获。就在她感到一阵烦躁,准备起身倒杯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桌角那本被她翻阅了无数遍的《无线电通讯原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迅速将星图铺平在桌上,打开一盏紫外线灯。在紫光灯的照射下,星图的背面,一些原本看不见的、用特殊荧光材料绘制的线条和符号浮现了出来。那不是文字,而是一张极其复杂的电路设计图!林瑶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立刻意识到,这张星图本身就是一个伪装,真正的考验在于这张电路图。她迅速找来工具,按照图纸上的设计,开始在一个空白的电路板上进行焊接和组装。每一个元件的选择,每一个焊点的处理,都要求极致的精准。这不仅仅是在考验她的电子学知识,更是在考验她的动手能力和心理素质。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整个电路报废,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危险。

四个小时后,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一个巴掌大小的、结构精密的装置终于在她的手中成型。它没有开关,没有接口,看起来就像一个毫无用处的金属盒子。林瑶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与图纸分毫不差后,她拿起那个装置,走到了窗边。她知道,这东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摆设。她回想着那张星图,以及电路图上几个特殊的频率参数。她将自己改装过的那台大功率电台调至其中一个特定的频率,然后,将那个金属盒子放在了电台的天线旁边。

“滋……滋……”电台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极其微弱的信号被捕捉到了。信号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内容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林瑶立刻将其记录下来,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钥匙”。她将这串数字输入自己设计的密码破译程序中,计算机的指示灯开始疯狂地闪烁,庞大的数据库在进行着高速比对和运算。十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了一行清晰的文字:“今晚九点,城南,惠民药店,取药。”

惠民药店!林瑶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沈砚根据陈默留下的线索,推断出的“医生”的联络点!那个最终导致陈默被清除、而“医生”成功逃脱的地方!这绝对不是巧合。这是一个测试,一个充满了凶险与恶意的测试。“天盾”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想要加入他们,就必须有直面最危险的敌人、踏入最致命的陷阱的勇气。他们要看的,不仅仅是她的技术,更是她的胆识和抉择。

林瑶没有丝毫犹豫。她关掉了所有的设备,将房间恢复成一个普通女孩闺房的模样。然后,她从床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油布包。里面是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一把经过改造、可以发射特制麻醉针的无声手枪,几枚小巧的烟雾弹,以及一套包含了各种微型工具的“专业装备”。她将长发盘起,用黑色的发网固定住,露出了那张清丽而又冷峻的面孔。镜子里的女孩,眼神沉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仿佛已经做好了踏入深渊的准备。

夜色如墨,金陵城南的废弃码头区域,比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更早地陷入了死寂。江风带着潮湿而腥咸的气息,吹过那些早已腐朽的木质栈桥和倾颓的仓库,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惠民药店就坐落在这个区域的边缘,一栋孤零零的两层小楼,黑洞洞的窗户像是怪兽的眼睛,窥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物。这里曾经是“天盾”与“医生”正面交锋的战场,虽然经过了警方的清理,但空气中似乎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林瑶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距离药店一百米外的一栋废弃钟楼的顶层。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望远镜的镜片,仔细地观察着目标建筑的每一个细节。药店的门窗都已经被木板封死,但她注意到,在二楼的一个窗户上,有一块木板的颜色比其他的要新一些,固定的钉子也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她的目光顺着墙壁向下移动,在药店后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排气扇格栅,似乎比周围的墙体要干净一些,没有积攒太多的灰尘和蜘蛛网。

她在脑中迅速构建出药店的立体结构图,并规划出了三条潜入路线和五条撤离路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九点越来越近。林瑶的心跳平稳而有力,所有的紧张和恐惧都被一种高度集中的、冰冷的兴奋感所取代。她知道,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评估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这既是考验,也是舞台。

当钟楼的指针指向八点五十分时,她动了。她没有选择从正门或那个可疑的窗户潜入,那太明显,太像一个为她准备好的入口。她选择了那个最不可能、也最危险的路径——后巷的排气扇。她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钟楼,利用建筑物的阴影,快速而敏捷地穿过空地,来到了药店的后巷。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瓶特制的化学溶剂,小心翼翼地滴在固定排气扇格栅的螺丝上。一阵轻微的“嘶嘶”声后,原本锈死的螺丝被迅速腐蚀。她用一把特制的钳子,无声地拧开了螺丝,将格栅取下,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往黑暗深处的洞口。

一股混杂着霉味、药材味和尘土味的浑浊空气从洞口涌出。林瑶没有丝毫迟疑,深吸一口气,矮身钻了进去。通道内狭窄而压抑,充满了蜘蛛网和不知名昆虫的尸体。她像一条蛇,在黑暗中匍匐前行,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金属管道,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大约爬行了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拐角。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潜望镜,小心地伸了出去。

潜望镜的视野里,是药店的地下储藏室。这里堆满了杂物和废弃的药材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在储藏室的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昏暗的马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似乎在擦拭着什么东西。

林瑶的心猛地一沉。有人!是“天盾”的考官,还是“医生”留下的陷阱?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管道壁上,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从对方的坐姿和动作来看,这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身体放松但充满了警惕。马灯的光线很暗,恰好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却又足以照亮他周围一小片区域,任何从黑暗中靠近的物体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这是一个经典的防御姿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瑶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连心跳都仿佛慢了下来。她知道,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谁先动,谁就输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那个男人就像一尊雕像,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而林瑶,也像一块顽石,在黑暗的管道中纹丝不动。她的肌肉开始感到酸痛,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但她的意志却像一根绷紧的钢丝,没有丝毫松懈。

终于,那个男人似乎失去的耐心。他缓缓地站起身,转过身来。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林瑶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毫无表情的脸,但他的眼睛,却锐利如鹰。他似乎朝着林瑶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向了通往一楼的楼梯。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陷阱解除了?还是一个新的开始?林瑶没有立刻行动。她又在原地等待了整整五分钟,确认再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缓缓地从管道中滑出,双脚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没有去碰桌上的马灯,而是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副红外夜视镜戴上。在红外视线中,整个地下室的温度分布一览无遗。那个男人刚刚坐过的椅子,还残留着清晰的人体热量。桌子上,放着一个古旧的木制药盒。

林瑶小心翼翼地靠近,用一把长镊子夹起了那个药盒。很轻,里面似乎是空的。她将药盒拿到眼前,仔细检查着。在药盒的底部,她发现了一行用刀尖刻下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小字:“欢迎加入,‘信使’。”

“信使”(courier),这就是她未来的代号吗?林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在大学校园里漫步的林瑶,已经彻底死去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个行走于刀锋之上、与魔鬼共舞的“天盾”特工。她将药盒放回原处,转身,毫不留恋地从原路返回,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个黑衣男人再次出现在地下室。他走到桌前,拿起那个药盒,看着底部那行小字,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微型步话机,低声说道:“‘鹰眼’呼叫总部,测试结束。目标‘信使’,评估等级:完美。建议立即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