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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302章 青州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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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机阁那场烧脑会议后的三天,整个中书省和门下省的老大人们,感觉自己快要羽化登仙了。

那新政细则条文,被里头那几位核心大佬翻来覆去地琢磨,改得那叫一个面目全非。

今天谢相说这句措辞不够温和,得改;

明天卫大人(尽管是被人抬着送来意见的)指出那条执行起来有漏洞,得补;

连那位新晋的明慧郡主顾青眉,都能就军中落实细节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

中书省的笔杆子们熬得眼圈乌黑,看着又一次被退回要求重拟的诏书,哀嚎道:

“诸位大人,行行好,给句痛快话吧!这诏书再改下去,下官怕是看不到它颁布的那天了!”

最终,当那沓凝聚了(折磨了)无数人心血的细则,终于被盖上那方沉甸甸、亮闪闪的皇帝玉玺时,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不是颁布了新政策,而是送走了一位难缠的祖宗。

敕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各州郡,那架势,恨不得给驿马插上翅膀。

与此同时,由“铁面新人王”秦怀远主导、“终极细节控”谢玄拍板的“学政巡察司”也火线成立。

首批二十多名巡察使,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愣头青”——不是,是寒门英才和清流典范,怀里揣着皇帝密旨,腰间接过(象征性的)尚方宝剑,一个个眼神清澈而坚定,怀着“扫清天下浊”的壮志,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京城。

那一刻,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历史车轮……不,是新政齿轮,虽然有些嘎吱作响,但总算开始缓缓转动的声音。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阻力”这小妖精的行动速度。它不但来得快,还玩得花。

十日后,一个本该充满美味早膳香气的清晨。

萧玉镜正优雅地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准备慰劳一下自己为国操劳的胃。

突然,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封插着羽毛、沾着尘土,甚至……还晕染着一抹可疑暗红色的加急密报,那架势活像捧了个即将爆炸的火雷。

“陛、陛下!青州六百里加急!是……是血书!”

内侍总管声音都变了调。

萧玉镜的银箸顿在了半空。她默默放下筷子,接过那封仿佛还带着硝烟和委屈的密报。展开,阅读。

起初,她脸色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平静。

但伺候久了的老人都知道,陛下越是平静,心里头的火可能就越大。果然,看着看着,她周身的气压开始降低,眼底不是怒火,而是凝结起一层能让三伏天结冰的寒霜。

她甚至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冷笑了一声,吓得旁边捧着漱口茶盏的小宫女手一抖,差点上演一出“人工降雨”。

“传谢玄,卫琳琅。”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

“立刻。”

不一会儿,谢玄步履从容而来,只是衣角微乱,显然来得急切。紧接着,四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架软轿,将面色苍白如纸、却硬要坚持坐直的卫琳琅也给运了进来。那场面,颇有点“文臣武将,伤残人士,齐聚一堂共商国是”的悲壮感。

“给卫大人看座,垫厚点。”

萧玉镜吩咐道,顺手将那封血泪控诉(密报)递了过去。

谢玄接过,快速浏览,眉头微蹙。卫琳琅看得慢些,看着看着,他那张失血过多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类似于“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红晕。他放下密报,深吸一口气,结果呛到了自己,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听得旁边的人都替他揪心。

好容易平复下来,他虚弱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青……州……”

那语气,不像在说一个地名,倒像在点名一个屡教不改的刺头学生。

“果……然……是……他……们……最……先……跳……出……来。”

密报里的内容,可谓是“花样作死大全”:

招式一:敷衍学大师。 朝廷让办官学?好嘞!青州世家代表赵郡李氏、博陵崔氏,积极响应,大手一挥,“捐”出了家族名下最“风水宝地”的产业——要么是鸟不拉屎的乱葬岗隔壁,要么是兔子不啃草的盐碱地边缘。派去负责建设的胥吏?那都是李氏崔氏家的“自己人”,工作效率堪比树懒,今天量地皮尺忘了带,明天招工匠嫌工钱高,总之就是一个字:拖!企图把新政拖黄了算球。

招式二:谣言制造机。 他们充分发挥了民间说书先生的潜力,创作了《昏君听信谗言,欲夺我等家产》、《寒门奸佞当道,功臣之后无路可走》等一系列脍炙人口(并不)的段子,在茶楼酒肆、田间地头广泛传播,成功忽悠了一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着京城方向指指点点。

招式三:暴力碰瓷党。学政巡察副使刚到青州,就体验了一把“地狱难度”的欢迎仪式。今天驿馆厨房“意外”失火(幸好发现得早),明天出门马儿“突然”受惊,晚上睡觉窗外还有“热心市民”免费表演投石问路。最离谱的是,一位巡察司的年轻属官,独自去乡下核查学田,居然被一群“蒙面热心群众”以“切磋武艺”为由,打得鼻青脸肿,回来连他妈都快认不出来了。巡察副使气不过去理论,反被当地官府和稀泥,暗示他“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秦怀远当时也在场,看完密报,他气得拳头硬了,脖子都粗了一圈,梗着脖子就请战:

“陛下!让臣去!臣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拳头硬,还是王法硬!”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正义金刚,去青州手撕世家。

周文轩则是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愁苦,忧心忡忡地补充:

“青州可是钱袋子啊,这里要是烂了,周围都得跟着感冒!”

谢玄相对冷静,但眼神也锐利起来,看向萧玉镜:

“陛下,他们这是在试探。若我们退一步,他们就敢进十步。”

萧玉镜没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目光在谢玄和咳得快要散架的卫琳琅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卫琳琅身上:

“琳琅,依你之见,这帮‘戏精’,朕该如何陪他们演下去?”

卫琳琅虚弱地靠在厚厚的软垫里,喘匀了气,才慢悠悠地开口,那声音轻得需要竖着耳朵听,但内容却一点也不含糊:

“陛下,对付这等……泼皮无赖,需……软硬兼施,文武……双全。”

他歇了口气,继续道:

“硬的一手,得派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煞神去。最好有权调动兵马,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再配个……像秦御史这样,眼睛毒、不怕事、会找茬的,专门去翻他们的……旧账!什么偷税漏税、强占民田、纵仆行凶……陈芝麻烂谷子都给他翻出来!找到实锤,就往死里……咳咳……办!”

“软的一手嘛,”

他喘了几下,

“陛下可以……表彰一下青州那边……听话的,给点甜头。另外,李家崔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找那些……不得志的、有想法的,悄悄……递个话,许点好处……从里头给他们……撬开条缝。”

谢玄点头表示赞同,并提出了具体人选:

“臣举荐顾霆轩将军为青州宣抚使,持节前往。顾将军往那儿一站,就是‘别惹事’三个字。秦御史可随行,专司查案。”

萧玉镜从善如流,当即拍板:

“准了!立刻拟旨,让顾霆轩带上家伙……不是,带上节钺,去青州给朕好好‘宣抚’!秦怀远,你升官了,现在是巡按御史,跟着去,拿出你吵架……不,是查案的本事来!三天内出发!”

“臣领旨!”

秦怀远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仿佛不是去查案,而是去参加什么限时挑战赛。

“还有,”

萧玉镜补充道,眼神瞄向仿佛在闭目养神的墨渊方向(虽然他可能并不在殿内),

“告诉‘谛听’那边,别光听响动,给朕拿出点真东西来!朕要的是能钉死他们的铁证!”

“是!”

内监赶紧记下。

卫琳琅最后弱弱地提醒:

“陛下,青州是……第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其他几家……都看着呢。”

“朕知道。”

萧玉镜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点在青州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让熟悉她的人背后发凉的笑容,

“那就先拿青州这伙最跳的,给朕的新政祭旗!朕很想看看,是他们的头铁,还是朕的刀快!”

她回头,看向谢玄和快要在椅子上瘫成一张饼的卫琳琅:

“朝里这边,你们盯紧了,尤其是那些跟青州沾亲带故的,看看谁屁股坐歪了。”

“臣等明白。”

谢玄肃然应道,而卫琳琅,则用尽最后力气,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

“放心,死不了,还能看戏。”

旨意一出,朝廷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轰隆启动。顾霆轩(武力担当)和秦怀远(找茬担当)的组合,如同配备了狼牙棒和放大镜的特别行动组,直奔青州那片即将变得无比“热闹”的土地而去。

消息传开,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大家都明白了,年轻的女帝压根没想过妥协,她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刺激的玩法——硬刚!

宣政殿内,萧玉镜独自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青州,仿佛已经听到了那边即将传来的鸡飞狗跳声。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唉,但愿顾将军去的时候,记得多带点金疮药和……降压药。”

毕竟,面对一群“戏精”和“无赖”,光是生气,就能气出个好歹来。这新政之路,果然注定是热闹非凡,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