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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朱阙镜:浮生若梦 > 第202章 茶楼对峙,旧部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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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茶楼对峙,旧部疑云

离开柳絮巷那间陋院,萧玉镜的心潮久久难以平复。马车在扬州古老的街巷中穿行,轱辘声单调而规律,却无法掩盖她脑海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母后年轻时的欢颜、离别的泪眼、那郑重的托付、还有那个关乎“江南旧部”与“信物”的隐秘约定……这些经由古琴传递而来的记忆碎片,是如此真实而强烈,仿佛将二十年前的时光硬生生楔入了她的现在。

那张琴,是钥匙,是信物,是连接她与母后过往、与潜在盟友(或敌人)的桥梁。

而顾九歌……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盲眼琴师。

他拥有母后的琴。

他知道《幽兰操》对母后的意义。

他在接风宴上刻意弹奏《广陵散》引她注意。

他语带机锋,似警告,似提醒。

他甚至在她触碰古琴产生强烈反应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他像是一个知晓内情、并在暗中引导着她的人。他是母后当年托付的那个年轻男子的后人吗?他潜伏扬州,接近权贵,所图为何?是友,还是敌?

无数个疑问盘旋不去。萧玉镜知道,她必须再见顾九歌一次,必须弄清楚他的底细。但在那陋巷小院,人多眼杂,绝非谈话之所。

回到暂居的别院,萧玉镜立刻召来了卫琳琅与墨渊。

“琳琅,动用我们在扬州的所有关系,查清顾九歌一年前来到扬州后的所有行踪,接触过哪些人,尤其是与盐商、漕帮,或是……任何可能与京城有牵连的势力。”

萧玉镜语气沉肃。

“殿下是怀疑他……”

卫琳琅神色一凛。

“他身上有母后旧物的线索,但他本人,迷雾重重。”

萧玉镜目光锐利,

“墨渊,你想办法,不着痕迹地将他‘请’到‘听雨茶楼’的天字一号雅间。要快,要隐秘。”

“是。”

墨渊领命,身影无声退去。

听雨茶楼是朱阙台在扬州的产业之一,看似寻常,实则戒备森严,是天字一号雅间更是绝对安全的谈话之地。

一个时辰后,听雨茶楼,天字一号雅间。

窗外细雨霏霏,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雅间内熏香袅袅,布置清雅。萧玉镜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是一壶刚沏好的庐山云雾,茶香清冽。

门被轻轻推开,墨渊引着顾九歌走了进来。顾九歌依旧穿着那身月白旧衫,手持竹杖,脸上带着几分被“请”来的无奈与惯有的懒散。

“贵人这请人的方式,可不算太客气。”

他摸索着在萧玉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竹杖靠在一边,

“我这正做着梦,梦见瘦西湖的醋鱼变成了凤凰,刚要下筷子,就被搅和了。”

萧玉镜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挥手让墨渊退下并关好门。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为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顾公子,这里没有外人,窗外细雨可掩人声。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顾九歌摸索着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赞道:

“好茶。”

却并未饮用,只是捧在手中暖着,

“贵人想说什么亮话?在下一个瞎子,眼前本就是一片漆黑。”

“那张琴,”

萧玉镜单刀直入,

“是我母后元后的旧物。”

顾九歌捧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贵人怕是认错了吧?那就是张前朝流传下来的破木头,音色尚可,怎会是先皇后的凤驾之物?这可不敢乱说。”

“琴身龙池内侧,阴刻有一个小小的‘沅’字。”

萧玉镜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那是我母后未出阁时的闺名。顾公子,你还要否认吗?”

这是她从那些记忆碎片中捕捉到的细节。

顾九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那双失焦的桃花眼仿佛也多了几分凝重。他沉默了片刻,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贵人既然都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不再轻佻,带着一丝复杂的疲惫,

“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问的是你。”

萧玉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他眼前的灰翳,直视其灵魂,

“你究竟是谁?与我母后是何关系?为何会持有她的琴?潜伏扬州,刻意接近,目的何在?”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箭般射向顾九歌。

顾九歌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茶杯边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我姓顾,名九歌。家父……顾昀,曾是元后娘娘麾下,影卫统领之一。”

萧玉镜瞳孔微缩!影卫!那是母后当年最隐秘、最忠诚的力量!

“二十年前,娘娘预感京中风雨欲来,暗中将部分影卫及家眷遣散,命我等潜伏江南,积蓄力量,以待……必要时,护佑小姐,也就是贵人您,以及……查明一些真相。”

顾九歌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沧桑,

“家父带着我和这张琴,隐姓埋名,辗转流离。一年前,家父旧伤复发,临终前,命我携琴前来扬州,他说……这里是娘娘当年布局的重要一环,也是风暴可能掀起的地方。”

“他让我等待,说凤星终将南耀,届时,凭琴相认,听候差遣。”

萧玉镜心中巨震!原来如此!母后早在二十年前,就为她留下了后手!这些潜伏在江南的影卫旧部,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力量!

“那你为何不直接来见我?反而要在画舫上故弄玄虚?”

萧玉镜追问,心中仍有疑虑。

顾九歌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望”向萧玉镜的方向,那双失焦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锐利与谨慎:

“贵人,树欲静而风不止。家父临终前再三叮嘱,江南水浑,敌友难辨。娘娘当年的对手,势力盘根错节,未必没有渗透至此。我若贸然现身,非但可能无法相助贵人,反而会暴露自身,甚至……将危险引到贵人身边。”

“所以你在试探我?”

萧玉镜明白了他的用意。画舫上的《广陵散》,是试探她是否值得追随,是否有能力应对接下来的风雨。陋巷中的故作醉态,是观察她是否沉得住气,是否有识人之明。

“是。”

顾九歌坦然承认,

“我必须确认,贵人是否还是当年那个需要影卫誓死守护的小姐,还是……已经成长为足以执棋、值得我等效忠的……长公主殿下。”

他的话语坦诚而直接,带着影卫后裔特有的忠诚与审慎。

萧玉镜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落魄不羁、实则心思缜密的年轻琴师,心中百感交集。母后的深谋远虑,旧部的忠诚坚守,让她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感到了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现在,你确认了吗?”

她轻声问。

顾九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对着萧玉镜的方向,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旧时影卫参见主上的礼节,声音清晰而坚定:

“影卫顾九歌,参见小姐。愿凭琴音为引,供小姐驱策,重聚旧部,涤荡奸邪,以慰娘娘在天之灵!”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盲眼琴师,而是一名继承了父辈使命、目光坚定的战士。

萧玉镜看着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她站起身,虚扶一下:

“顾公子请起。母后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雨幕,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既然你已确认,那么,告诉我,母后在江南,究竟留下了什么?我们现在,该从哪里开始?”

顾九歌直起身,那双失焦的眼中,仿佛有光芒在凝聚。

“小姐,娘娘当年在江南,留下的不只是一张琴,和一些散落的影卫。”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她留下的,是一个足以掀翻某些人根基的……秘密。而钥匙,就藏在漕运与盐政的账簿之中。我们首先要找的,是一个代号‘账房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