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昊断剑守山门的誓言尚在战场回荡,天际那“诛”字符文却已酝酿出更加诡谲莫测的第四道劫难。此劫无声无息,无色无相,并非雷霆烈火,亦非心魔寂灭,而是直接作用于那冥冥中贯穿众生、却又难以捉摸的——命运轨迹!
姜云飞只觉周遭景象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模糊,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的意识,仿佛要将他从当前的时间节点强行剥离!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尸山血海的龙渊秘境,而是……红月城,狂龙殿内!
殿内陈设依旧,窗外阳光明媚,宁翊、除非等人正在殿中商议事务,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时间倒流了七日!回到了他尚未踏入通天仙门,前往龙渊秘境之前!
“殿主,您醒了?”宁翊见他起身,关切地问道,“关于探索通天仙门之事,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姜云飞眉头紧锁,脑海中一片混乱。龙渊秘境?斩厄雷劫?兄长归来?苏璃月……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显得如此虚幻、不真实。
他试探着问道:“我母亲……可还在灵慧塔中?”
宁翊与除非对视一眼,皆露出疑惑之色:“殿主,您说什么?老夫人她……不是早已在多年前就……”他们的话语中,似乎姜云飞的母亲早已亡故,从未有过被囚灵慧塔之事。
他又问:“那我兄长姜云昊呢?”
宁翊更是茫然:“殿主,您何时有过兄长?姜家当年……不是仅剩您一脉单传了吗?”
甚至连他询问关于“苏璃月”、“星湖”等字眼时,得到的都是茫然不解的回应。仿佛他记忆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那刻骨铭心的情感,那并肩作战的兄长,那星陨人亡的女子……都从未存在过!
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梦魇。
强烈的认知冲突让姜云飞头痛欲裂,他甚至也开始动摇,怀疑自己:“难道……龙渊秘境、斩厄雷劫、还有璃月……真的都只是我的一场梦?是我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虚假的“现实”同化,道心即将因自我怀疑而崩溃的刹那——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掌心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冰凉的刺痛感。
他摊开手掌,只见几片黯淡的玉笛碎片,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微不可察的、熟悉的星辉光芒。这是……苏璃月玉笛的残片!它们竟然跟随他回到了这“过去”!
碎片之上,微光流转,隐约映照出一张清冷却带着温柔笑意的容颜,那是苏璃月!是那个在星湖畔为他吹奏安魂曲,最终为他献祭消散的女子!
这绝非梦境!
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与明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爆发!
“假的!都是假的!”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撕裂虚妄的精芒,“就算整个世界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告诉我那是梦……”
他死死攥住那几片玉笛残片,仿佛抓住了唯一的真实,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我也绝不能——背叛我自己的记忆!”
“吼——!”
他发出一声震天龙吟,不再犹豫,猛地一捶自己的胸口,逼出一滴蕴含着龙皇本源与七窍玲珑心力量的心头精血!精血滴落在玉笛碎片之上!
“嗡——!”
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与他体内的七窍玲珑心产生共鸣!七彩霞光混合着星辉,化作一柄无形利刃,对着这虚假的时空,狠狠一斩!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景象,红月城、狂龙殿、宁翊等人……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消散!
眼前一花,他再次回到了那片血腥惨烈的龙渊秘境战场,依旧浑身浴血,依旧站在兄长守护的山门之后,天际那“诛”字符文依旧高悬!
第四劫——命运审判,破!
他以不容置疑的意志,撕碎了天道编织的虚假命运,悍然回归真实!
然而,渡过此劫的代价,也瞬间显现。一股无形的封印之力,伴随着劫波的消散,悄然作用在他的情感记忆深处。关于苏璃月的一切——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笛声,她的牺牲,他们之间那朦胧而深刻的情感……所有相关的记忆并未消失,但其中蕴含的情感色彩,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暂时封印了。
他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子,记得她为自己而死,但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那温暖悸动的情愫,却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遥远,再也无法真切地感受到。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几片失去光泽的玉笛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茫然,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那具体是什么。
情感的暂时缺失,让他此刻的眼神,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第四劫渡过的他,实力再度精进,却也失去了一份炽热的温暖。前方的路,注定更加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