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明刚找了个空位坐下，叶嫣然就掏出小镜子，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顺：“等会儿拍照要笑，别总绷着脸，跟在擂台上似的。”
“知道了，叶大主管。”苏明明故意逗她，看着心上人耳尖泛红，才收敛了玩笑。
他哪是绷着脸，是怕等会儿身份核验出岔子，让这场期待已久的登记泡汤。
叫号声响起时，苏明明的心跳骤然快了半拍。
登记窗口后的工作人员接过材料，目光先在叶嫣然的证件上停留两秒，笑着点头：“叶小姐，信息没问题。”
可转到苏明明的身份证时，她的笔突然顿在纸上，反复对比着证件与本人，眉头越皱越紧。
“您这身份证……”工作人员从抽屉里掏出放大镜，凑近了查看塑封上的防伪纹路，“标识是真的，但照片和您也差得也太多了！照片里您眉骨更突出，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您现在这看着顶多三十岁，没拿错您父亲的证吧？”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苏明明喉结滚了滚，刚要解释“练武显年轻”，工作人员已经按下了呼叫器：“复核岗麻烦过来一下，023号窗口有身份存疑情况。”
穿西服的复核员快步走来，手里的便携式核验仪还没举稳，目光突然定在苏明明脸上：“您、您不是那个在斯维加斯赢了波鲁诺夫的苏明明吗？我还看了直播！您最后那记巴掌，把那熊国壮汉扇倒的时候，我跟我儿子都喊出声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等候区瞬间热闹起来。
有人举着手机调出新闻照片比对，有人小声议论“真的是本人！居然来领证了”。
复核员笑着挠了挠头，又瞥了眼苏明明的身份证年龄，恍然大悟：“难怪看着年轻，练武术的人都显年轻！您之前肯定受过伤，估计也做过面部修复吧？好多运动员都这样，不影响身份核验。”
可当核验仪的摄像头对准苏明明时，屏幕还是跳出行刺目的红色提示：“面部特征匹配度58%，需补充辅助验证。”
复核员的笑容僵了僵，收起玩笑语气：“按规定，得走指纹核验。您身份证里录了指纹，现在按压比对，这玩意儿比脸靠谱，造不了假。”
苏明明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快步冲到角落的洗手池。
他反复冲洗双手，连指缝里的汗都擦得干干净净，生怕影响采集。
指尖贴上冰凉的指纹采集器玻璃面板时，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从10%到50%，再到80%，呼吸都跟着放缓，这可是证明身份的最后一步，绝不能出岔子。
“嘀——”仪器突然发出轻响，屏幕亮起刺眼的绿色，“指纹特征点100%匹配，身份核验通过！”打印机“滋滋”启动，吐出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确认单，“身份无误”四个字格外醒目。
工作人员拿起确认单核对，语气里带着歉意：“真是本人，刚才是我多心了。您这保养得也太好了，要是不说年龄，谁能想到您都快五十了？有什么秘诀可得跟我们分享分享。”
“哪有什么秘诀，就是天天练太极，作息规律。”苏明明接过确认单，后背的汗终于悄悄褪去。
叶嫣然凑过来，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我就说没问题吧？你刚才紧张得手都凉了。”
旁边拎着布包的阿姨也笑着搭话：“现在这技术真方便！我家老头子上次办社保，也是脸和照片对不上，最后靠指纹才通过的。你们小两口真登对，祝你们新婚快乐！”
拍照间的白色背景布前，摄影师调整着镜头，忍不住夸：“先生这体态真好，肩背挺拔，一看就是练过的，跟太太站一起特别有夫妻相。”
叶嫣然往苏明明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贴着他的胳膊。
“笑一笑，靠近点，头再挨近些。”摄影师的声音响起，苏明明悄悄握住叶嫣然的手，手掌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里的最后一点紧张也烟消云散。
快门按下的瞬间，他望着镜头里两人相靠的身影，忽然觉得所有的波折都值得——从男扮女装的小心翼翼，到站上世界擂台的扬眉吐气，如今终于能以真实身份，把“我们”变成“夫妻”。
政务服务中心的风透过玻璃窗吹进来，卷起两人交握的手，把红本本映得愈发鲜亮。
苏明明正弯腰将散落的太极垫逐一归位。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色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由远及近。
李丹踩着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闯进来，大波浪卷发随着动作甩动，发梢的定型喷雾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她化着浓艳的妆容，手里的亮片手包晃得人眼晕，路过前台时，还不忘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衣领。
直到此刻，她脸上还带着刻意维持的精致，仿佛这样就能拉近与眼前这个“名人前夫”的距离。
其实昨天刷到世界扇耳光大赛的视频时，她只觉得屏幕里那个挥掌定乾坤的男人眉眼眼熟，高挺的鼻梁、抿唇时的弧度，总让她想起某个模糊的旧影。
可视频里的人皮肤紧致、身姿挺拔，哪有半分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眼角爬着细纹的苏明明的影子？
直到牌友嗑着瓜子闲聊：“听说这冠军叫苏明明，以前还在干过保安呢！现在发达了，开了家太极拳馆，连外国人都打不过他！”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李丹脑子里，她连夜翻出视频反复对比。
慢放镜头里男人侧脸的轮廓、抬手时手腕的弧度，甚至说话时尾音的轻微停顿，都与记忆中的苏明明渐渐重合。
可怎么会呢？那个当年连孩子学费都要凑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名人？
“他一定是中了彩票，又去整了容。”李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确认，语气笃定得像是在说服自己，“不然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还开得起拳馆？”
带着这份“笃定”，她今天特意换上最显身材的连衣裙，喷了珍藏的香水，就是要让苏明明看看，自己依旧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