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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山的风暴终于平息。

庆帝回来了。带着一身凛冽的杀伐之气,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伤势。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但眉宇间的疲惫与偶尔掠过的一丝痛楚,揭示了他此行付出的代价。

李承泽安坐府中,来自各方眼线的密报已让他拼凑出了大东山那场惊世之战的轮廓:

庆帝以自身为饵,果然引动了北齐苦荷、东夷城四顾剑两位大宗师亲至。而原本被认为是变数的叶流云,其真实身份竟是庆帝早年安插的暗棋!关键时刻,叶流云倒戈一击,与庆帝联手,共同对抗苦荷与四顾剑。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霸道功诀与流云散手配合无间,对抗天一道法与顾前不顾后的杀剑。庆帝凭借深不可测的修为和精妙的算计,以及叶流云的出其不意,最终重创了苦荷与四顾剑。四顾剑重伤遁走,苦荷亦是元气大伤,被迫退回北齐。

然而,大宗师终究是大宗师。庆帝虽胜,却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苦荷的枯荣之道侵蚀了他的经脉,四顾剑那决绝的剑意更是伤及了他的肺腑本源。他看似赢了局面,实则自身也已是强弩之末,伤势之重,远超外人想象。叶流云亦在激战中受了不轻的伤,悄然隐退。

这是一场惨胜。庆帝用自身的重伤,换来了北齐、东夷城顶级武力的重创,为庆国扫清了外部最大的障碍。

回归京都的庆帝,面对的是已被李承泽以雷霆手段镇压、恢复秩序的京城。他听着侯公公禀报那夜李承泽如同神只降临般平定乱局的过程,沉默了许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三日后,宫中传来旨意,召二皇子李承泽入宫。

御书房内,药味浓郁。庆帝半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气息比起三日前更加萎靡,那是一种生命本源受损后难以挽回的衰败。他挥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父子二人。

“你来了。”庆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李承泽,眼神复杂难明,“朕的心愿,总算达成了。经此一役,北齐、东夷城元气大伤,我庆国国力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强大。外部威胁已除,内部……也被你清理干净。”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承泽,“只要……只要你愿意接手这庆国,整合力量,假以时日,完成天下一统,并非不可能之事。”

李承泽看着他那强撑着的模样,神色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回道:“那个位置,我若真想坐,太子、老四他们,早就死了。”

这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绝对自信。庆帝闻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苦涩又了然的笑意:“是啊……朕知道。你若想争,这世上无人能与你争。”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声音带着刻骨的冰冷与决绝:“这一次,太子、秦业、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他们都跳了出来。他们动了朕的底线……这江山,是朕的江山,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接下来的几日,庆帝展现了其作为铁血帝王最后,也是最冷酷的一面。

太子李承乾被废去储君之位,圈禁宗正寺。当夜,便传来了太子“羞愧自尽”,悬梁身亡的消息。是真是假,无人敢深究。

参与京都叛乱的长公主残余势力、秦家及其党羽、监察院内附和太子的官员……所有被查实参与此次叛乱之人,无论身份高低,皆被以雷霆手段清洗。菜市口的血迹清洗了数日仍未干净,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血色恐怖之中,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而最令人心寒与震撼的,是对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的处理。

这位侍奉皇室数十年,掌控着帝国最黑暗力量的老人,被庆帝下令剥去官服,在宫门之外,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杖毙!

没有人知道庆帝为何对这位老臣下如此狠手。是因为他在这场叛乱中暧昧的态度?还是因为他与叶轻眉那千丝万缕的关系,触及了庆帝内心深处最不容触碰的禁忌?或许,两者皆有。陈萍萍的死,象征着庆帝对过去一切隐患的彻底清算,也标志着那个由叶轻眉带来短暂光芒后又陷入无尽黑暗的时代,彻底终结。

这一连串的血腥清洗之后,庆帝的身体也终于支撑到了极限。

弥留之际,他再次召见了李承泽。御榻之前,只有侯公公一人伺候在侧。

庆帝看着站在床前,依旧神色淡漠的李承泽,嘴唇翕动,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朕……知道……你不在乎……但这庆国……是朕……一生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唯有你……唯有你……”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枕边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侯公公会意,含泪将卷轴捧起,当着李承泽的面展开,声音哽咽却清晰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二子承泽,天资聪颖,仁德英武,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遗诏内容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赘述,直接将这九五至尊之位,传给了这位从未表现出任何争储意愿,却拥有着绝对力量,并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帝国的二皇子。

遗诏宣读完毕,庆帝的手无力地垂下,最后看了一眼李承泽,那眼神中有不甘,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最终,瞳孔中的光芒彻底涣散。

庆帝,驾崩。

侯公公跪地痛哭。

李承泽静静地站在龙榻前,看着那具曾经掌控天下、算计众生,如今却冰冷僵硬的躯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跪拜,也没有哭泣。

只是默默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出了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

殿外,天色将明。一轮新的太阳,即将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