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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暗流汹涌,抱月楼这座新晋崛起的销金窟,因其背后牵扯的范家与皇室背景,以及骤然爆出的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丑闻,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范闲虽已“死而复生”但行踪隐秘,得知此事后,深知其中利害,尤其涉及范思辙和三皇子李承平,一个处理不当,便是泼天大祸。他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托人将消息递进了二皇子府。眼下局面,或许只有这位超然物外却又深不可测的二皇子,能暂时稳住局势。

果然,就在太子李承乾得到消息,气势汹汹亲自带着京兆府尹和刑部官员,欲要直闯抱月楼拿人之际,却在楼前被一道素雅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李承泽依旧是那副闲散模样,只带了捧着书的范无救,仿佛只是路过。

“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李承泽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太子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吏。

李承乾看到他,心头便是一紧,那股被对方气势压制的恐惧感不由自主地升起。他强自镇定,肃然道:“二哥,抱月楼涉及重案,逼死人命,影响恶劣,孤身为储君,岂能坐视不理?还请二哥让开,莫要妨碍公务!”

“公务?”李承泽轻笑一声,“我怎么听说,这只是些坊间流言,尚未查实?太子殿下不先去查明真相,反倒急着带人来封楼拿人,这……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莫非,是得了谁的授意,急着要定谁的罪不成?”

他话语中的暗示让李承乾脸色一变。李承乾想起离京前姑姑李云睿那意味深长的叮嘱——“小心你二哥”,更想起父皇庆帝那句“不要招惹你二哥,不然朕也救不了你”的警告。他看着李承泽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憋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自己堂堂储君,为何在此人面前总是如此束手束脚?

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李承泽句句占理,气势上更是完全压倒了太子。李承乾几次想强行下令,但话到嘴边,看着李承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终究没能说出口。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在双方僵持了片刻后,李承乾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既然二哥在此,那孤便给你这个面子!我们走!”

说罢,带着满腔的怒火与屈辱,悻悻然地转身离去。那群官吏面面相觑,也只好跟着太子灰溜溜地撤走。

一场风波,竟被李承泽一人,轻描淡写地挡在了门外。

李承泽看也未曾多看太子离去的背影,带着范无救,径直走入抱月楼。早已在楼上等候的范闲迎了下来,将他引至顶楼一处隐秘的雅间。

雅间内,范思辙和四皇子李承平正忐忑不安地坐着,见到李承泽进来,连忙起身。李承平恭敬地行礼:“二哥。”范思辙也赶紧跟着道:“二殿下。”

李承泽目光落在李承平身上,略带一丝讶然:“哦?承平,你也有份掺和这里的事?”

李承平年纪尚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范闲脸色阴沉,转向范思辙,厉声问道:“范思辙!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抱月楼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越说越气,想到因抱月楼而家破人亡的那些无辜女子,怒火上涌,也顾不得李承泽在场,上前一把揪住范思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范思辙被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李承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并未出言阻止。直到范闲打得差不多了,气喘吁吁地停手,他才放下茶杯。

范闲喘着气,看着鼻青脸肿的范思辙,沉声道:“京都你是待不下去了。我打算送你去北齐避避风头,也好好磨砺一下你的性子。不过,这事还得跟父亲说清楚。”

李承泽闻言,点了点头,随口接道:“也对。北齐那边,我记得上次消息说,郭保坤也被派过去了?正好,让他们一起去吧。”

范闲一愣:“郭保坤?让他们去北齐做什么?”

李承泽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言冰云回来后,北齐那边缺个明面上的主事人。让他们俩去,接手庆国派过去的那些暗探,打理一下情报网络,也算为庆国效力了。”

“这怎么可能?!”范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郭保坤是个草包,范思辙只懂经商,让他们去打理暗探?这不是儿戏吗?”

李承泽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怕什么?凭你在北齐经营的关系,还有谁能伤得了他们?况且,不是还有那位圣女海棠朵朵可以……”

“对对对!可以!可以让他们去!”范闲听到“海棠朵朵”四个字,脸色微变,连忙打断李承泽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二皇子殿下看似不管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一点。他赶紧顺着话头应下,然后拉起还在哼哼唧唧的范思辙,“我这就带他回去跟父亲商量!”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雅间。

李承泽看着他们离去,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有些局促的李承平,淡淡道:“走吧,承平,随我进宫。”

皇宫内,李承泽与李承平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前往母妃宫中。

宜贵妃宫中,李承平将抱月楼风波以及二哥李承泽出面平事,并安排范思辙去北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宜贵妃听完,沉默良久,轻轻拉过李承平的手,神色无比郑重地叮嘱道:“平儿,你记住母妃的话。日后在宫中,在朝堂,你可以不争不抢,但一定要与你二哥……二皇子李承泽,多亲近亲近。”

李承平有些不解:“母妃,为何?二哥他……似乎并不喜欢与人交往。”

宜贵妃目光深邃,低声道:“你只需记住,关键时刻,他或许……是唯一能保你性命的人。”

李承平看着母亲严肃的神情,虽仍有些懵懂,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这句话深深记在了心里。他隐约感觉到,那位总是独来独往、连父皇都似乎让其三分的二哥身上,藏着难以想象的秘密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