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殿,鹰族权力的核心殿堂,穹顶高远,石柱巍峨,雕刻着历代鹰族强者翱翔九天的雄姿。此刻,殿内气氛庄重而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无形的压力。
凌啸族长端坐于主位,神色沉稳,不怒自威。在他下首两侧,分别坐着以凌空长老为首的几位保守派长老,以及支持凌霄的几位少壮派将领。凌霄站在父亲身侧稍后的位置,银发金眸,面容冷峻,如同守护在君主身旁最锋利的剑。
苏星独自一人,立于大殿中央。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黑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身形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银白色的眼眸平静地迎向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审视、或好奇、或隐含敌意的目光。烈和苍并未被允许进入主殿,只能在偏殿等候。
“苏星,”凌啸族长率先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风裂峡谷一战,你协助我族击退墨衍,破坏其邪恶仪式,功不可没。鹰族铭记于心。”
“族长言重了,对抗墨衍与‘虚无’,是我等共同的责任。”苏星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
凌空长老冷哼一声,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打断了这表面的和谐:“功劳归功劳,疑虑归疑虑。苏星,你身负之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规则之力?哼,说得轻巧!如何证明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更为隐蔽的邪恶力量?你如何保证,你这‘风暴眼’,不会最终将灾祸彻底引向我鹰族?”
他的话语尖锐直接,毫不留情,将所有的猜疑都摆在了台面上。大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凌霄金眸一寒,正要开口,苏星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看向凌空长老,目光清澈而坦然:“凌空长老的顾虑,合情合理。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掌控它的人心,以及使用它的目的。”她顿了顿,缓缓抬起右手,一丝精纯的银翠色能量在她指尖萦绕,散发出玄奥而平和的韵律。
“我所理解的规则,并非破坏与征服,而是秩序与平衡。它源于对世界本质的认知与共鸣。”苏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角落,“它无法像元素之力那样演示出绚烂的光影,也无法像血脉之力那样展现出磅礴的气势。它的存在,更接近于……一种‘修正’与‘维系’。”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凌空长老身上:“长老若不信,可以亲自感受。请派一位族人,施展他最擅长的攻击性术法,目标——向我。”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就连凌霄也猛地看向她,眼中充满了不赞同与担忧。凌空长老更是眯起了眼睛,闪过一丝惊疑。这雌性,竟敢如此托大?
“苏星!”凌霄忍不住低喝出声。
苏星对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凌空长老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好!既然你如此自信,凌羽,你去!”
一名站在少壮派将领队列中的年轻鹰族战士应声出列,他对着族长和苏星行了一礼,神色肃然:“苏星大人,得罪了!”
他双翼微振,周身气流涌动,双手间迅速凝聚起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风刃,那风刃边缘闪烁着寒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显然是他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全力一击!风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苏星而去!
大殿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凌霄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冰岚之力在周身隐而不发。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攻击,苏星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袭来的风刃,银白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密的符文一闪而逝。
就在风刃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前一刹那——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狂暴的、蕴含着撕裂一切意志的青色风刃,在距离苏星不足一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水膜,速度骤减,形态开始扭曲、分解。构成风刃的狂暴风元素,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变得温顺、平和,最终竟如同春风拂面般,化作一缕轻柔的气流,吹动了苏星的发丝和裙角,然后……消散于无形。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冲击的爆鸣。
只有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事物回归其本源的静谧。
整个天鹰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包括出手的凌羽,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他全力施展的、足以斩断精铁的风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凌空长老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骇然!这不是防御,不是对抗,这是……瓦解!是直接从规则层面,否定了那道风刃“攻击”与“存在”的基础!
苏星放下手,指尖的能量悄然隐去。她看着凌空长老,平静地问道:“凌空长老,现在,您是否对我的力量,有了一点初步的了解?”
她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也惊醒了所有人。
凌空长老脸色变幻不定,震惊、疑惑、忌惮……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苏星所展现的力量层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绝非寻常的元素或血脉力量,确实触及到了某种……本源规则!
一直沉默的凌啸族长,此刻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深深地看着苏星,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的雌性。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化干戈为玉帛,改狂暴为平和……苏星,你所掌控的,确实是堪称神迹的力量。”
族长的定调,让大殿内的风向瞬间转变。那些原本持观望或怀疑态度的长老和将领,看向苏星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敬畏与认可。
凌霄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大殿中央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有骄傲,有后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她深深吸引的悸动。她总是这样,一次次打破他的认知,一次次用她的方式,证明她的强大与独特。
然而,就在众人为苏星展现的力量所震撼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端坐于上首的凌空长老,在袖袍遮掩下的手,正死死攥着一枚冰冷的、散发着微弱“虚无”气息的黑色符文。那符文正透过他的掌心,贪婪地吸收着大殿内因规则显现而产生的、细微的空间涟漪与能量波动。
凌空长老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狂热与阴鸷。
规则之力……果然强大……这正是“使者”所需要的……钥匙……正在发挥作用……
苏星感受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极其隐晦的阴冷波动,来源正是凌空长老的方向!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知道,这场“了解”,她暂时赢得了鹰族高层的部分信任,但也彻底引起了潜伏之蛇的警惕与……贪婪。
真正的较量,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而凌空长老,这条藏于鹰族内部的毒蛇,已然将苏星视为了必须掌控或清除的目标。
天鹰殿的规则之辩,看似以苏星的胜利告终,却也将她推向了更汹涌的暗流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