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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路橙泽挑的都是较为偏僻,但视角较好的路线,偶尔零星几只怪人也会被路橙泽几人一拥而上迅速解决。

长途跋涉一百多公里后,路橙泽决定让他们休息休息,自己是铁人,但他们可不一定。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西天一片暗红的余烬。远离主干道的荒僻山坳里,残存的车队成员如同受伤的野兽,蜷缩在几块巨大的岩石和报废的G卡车形成的简陋掩体后。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棒寡淡的甜味、汗水的酸臭和挥之不去的硝烟气息。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身上,连咀嚼都显得费力。只有负责警戒的莱欧骑兵和G3-x残骸(被拆下部分零件用作路障)的轮廓,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沉默。

路橙泽没有吃。他靠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上,Snipe装甲已经解除,露出他苍白、布满灰尘和细小划痕的脸。

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远非平静。他的一只手,始终搭在身边那个被帆布仔细覆盖、静静躺在地上的狭长包裹上。

Faiz(伍巧)解除了变身,恢复成穿着黑色风衣、自然卷长发略显凌乱的青年模样。他默默地啃着能量棒,眼神复杂地扫过那个包裹,又落在路橙泽身上。一路沉默的奔袭,路橙泽那种近乎冷酷的指挥和高效杀戮,与此刻他包裹的脆弱姿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伍巧咽下最后一口能量棒,走到路橙泽身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解:“喂。我看这地方就不错,背风,地势也高。趁现在还算安全……把他埋了吧。入土为安。”

路橙泽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隔着帆布,仿佛能感受到下面那具躯体的冰冷。

“……埋了?” 路橙泽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埋在哪里?埋在这个随时可能被怪物翻出来,或者被战火夷平的鬼地方?”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烬,空洞而疲惫。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帆布包裹上,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

看向伍巧,那双灰暗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执念。

“复仇?安胜集团?林宇辉?那些垃圾……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死去,化作漫天黄沙。” 路橙泽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小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我现在……只剩下变强的执念。”

“还有,谢谢你了,伍巧先生。”

这个外表冷酷、内心却藏着如此沉重情感的男人,朝伍巧露出一个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微笑,随即靠在石头上睡了起来,伍巧最终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

伍巧烦躁地“啧”了一声,刚转过身准备走开,脚步却又猛地顿住。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疲惫的眼睛里,此刻却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如同嗅到了危险气息的野兽。他迅速折返,重新蹲到路橙泽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喂,路橙泽。醒醒,有情况。”

路橙泽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睁开,但那只搭在帆布包裹上的手,指关节却下意识地绷紧了些。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示意伍巧继续。

“那个市长庞振华身边的几个人……那个脸上带疤的,还有他旁边那两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 伍巧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昏暗的光线,投向不远处围坐在庞振华身边休息的几个人影。杜七也在旁边,但似乎和疤脸男他们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对。” 伍巧的声音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不是普通士兵或者保镖的那种煞气,也不是那些政商人士的油滑……是一种更深沉、更……‘非人’的压迫感。虽然他们隐藏得很好,但靠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他没有明说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但感觉绝不会错。

路橙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灰暗空洞的眸子在听到“非人”和“压迫感”时,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悲伤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和算计所取代。他顺着伍巧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疤脸男一伙。

疤脸男正低声和庞振华说着什么,市长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疲惫,但眼神深处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疤脸男旁边两个沉默的汉子,身形看似普通,但坐姿和眼神都透着一股刻意的收敛,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他们偶尔扫过周围幸存者的目光,冷漠得像是在看货物。

路橙泽的观察力何等敏锐。结合伍巧那特殊的“感觉”,以及之前突围时庞振华那异乎寻常的“冷静”和疤脸男手下那几个“工人”展现出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在治安局大楼搬运重物时他就有所留意),一个清晰的轮廓在他脑中迅速勾勒出来。

“福音组织的人?” 路橙泽的声音如同耳语,冰冷而肯定。他并非询问,而是陈述。这个趁乱崛起、行事诡秘、据说与各种非人力量都有勾结的极端组织,出现在庞振华身边,绝不是什么巧合!他们跟着突围,目的绝不单纯!

伍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十有八九。而且……很强。他们现在不动手,要么是时机未到,要么就是庞振华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他们在等待接应。”

“不能在队伍里动手。” 路橙泽立刻做出判断,声音冷冽如冰,“平民和残兵经不起任何冲击。一旦冲突爆发,我们未必能护住所有人。” 他看了伍巧一眼。

“所以?” 伍巧挑眉,等待路橙泽的计划,从刚刚的规划来看,,论算计和布局,眼前这个刚刚经历丧弟之痛的男人,依旧是顶尖的。

路橙泽的思维飞速运转,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计划瞬间成型。他目光投向山坳更深处,那里怪石嶙峋,地形复杂,远离众人休息的掩体区。

“天亮前行动。” 路橙泽的声音低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会以‘探查前方路线和潜在水源’为名,点名让疤脸男和他那两个手下随行。你……‘恰巧’也要去附近‘方便’,远远跟着我们。”

“把他们引到深处那片乱石区。” 路橙泽的眼神冰冷,“那里足够偏僻,动静不易被外面察觉。一旦脱离队伍视线范围……就是动手的时机。”

“目的?” 伍巧问道。是抓活口?还是直接清除?

“逼问情报。弄清楚他们跟着庞振华的目的,福音组织在锈城灾难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们是否知道更多关于传说之光或者怪物潮的源头信息。” 路橙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如果情况失控,或者他们负隅顽抗……就地格杀,不留后患。”

伍巧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想骂人,但最终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路橙泽的计划简单直接,充分利用了对方可能的毫无警惕和环境的掩护。虽然风险不小,但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保护好你自己。” 路橙泽最后说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身边的帆布包裹,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帆布边缘,声音低沉下去,“别死了。我还欠你一条命的情。”

伍巧看着路橙泽重新变得平静、甚至有些空洞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个包裹。他明白,这个男人此刻的冷静和算计,不过是用巨大的悲伤和执念强行构筑的堤坝。一旦堤坝崩溃……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尘土。

“知道了。啰嗦。” 伍巧丢下这句话,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他需要提前去那片乱石区踩点,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