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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迹残骸深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淡蓝色的光芒从“星语者碎片”上平稳流淌,在布满灰尘和冰晶的金属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斑。那些光斑缓慢旋转,如同微缩的星图在呼吸。赵磐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能感受到指尖紧握武器时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胸腔里那颗心脏沉重而规律的搏动。

断钢指挥官的问题悬在半空,像一把即将落下的裁决之锤。

赵磐的目光没有离开那片碎片。深紫色晶体内部,银白光点依旧在有序流动,勾勒出某种超越语言的几何真理。它很美,美得近乎残酷——因为这美丽背后,连接着一条通往更深处黑暗的道路。

“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赵磐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通讯器,“哈兰长老,苏瑾现在的状况?碎片被激活后,她的印记有没有变化?”

短暂的静电干扰声后,哈兰长老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惊讶:“有!能量读数……稳定了!虽然依旧极低,但崩解速度显着减缓!印记裂纹没有继续扩散,那些暗红色的污染光点……闪烁频率降低了约百分之三十!这……这是共鸣产生的稳定效应!”

赵磐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部,却让思维更加锐利。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他看向断钢,眼神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工程师面对问题时特有的、抽丝剥茧的冷静,“返回第七区,至少需要十八个小时——前提是暴风雪立刻停止,并且我们不再遭遇任何袭击。但苏瑾的状况,按照之前的恶化速度,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赫姆勒忍不住插话:“可是赵工,前方是未知的‘冰渊之门’,还有被什么‘混沌之影’腐化的中枢!我们连敌人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知道的是,”赵磐平静地反驳,“第一,碎片与苏瑾的印记存在深层共鸣,这种共鸣能延缓她的崩解。第二,‘星语者’的遗言明确指出,只有‘希望之钥’——也就是苏瑾的印记——才能暂时压制腐化,开启通路。第三,那个‘调控中枢’是污染渗透的裂痕所在,而‘仲裁之钥’已经陷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赫姆勒、断钢,以及从通道口挤进来的柯尔特和托克。

“返回,是看着苏瑾在途中死去,然后等待‘摇篮’倒计时归零,污染全面爆发。前进,至少有一条理论上存在的生路——不仅是对苏瑾,也是对第七区,对这片冻土上所有还在挣扎的人。”

断钢指挥官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他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评估着一件精密器械的每个部件。

“理论存在,不等于实际可行。”他的声音平稳如冻土深处的岩石,“‘星语者’的警告很明确:中枢已被腐化占据。我们面对的不是畸变体,不是噬魂者,而是连‘先驱者’都称之为‘混沌之影’的东西。而且,我们的状态并不好。”

他屈指数着事实:“车辆燃料剩余百分之四十二,武器弹药经过冰塔林一战消耗过半,全员带伤。苏瑾失去意识,一名裁决者队员还处在低温症恢复期。暴风雪在外肆虐,我们对‘冰渊之门’的具体位置、距离、环境一无所知,只靠这片碎片的导航。”

每说出一条,房间里的空气就沉重一分。

赵磐没有回避这些。他点了点头:“您说得都对。但您也漏掉了一些东西。”

“哦?”

“第一,‘星语者碎片’不仅是导航器。”赵磐指向那块晶体,“它来自一个能跨越星域航行的文明,其内部储存的信息,很可能包含关于‘混沌之影’的特性、弱点,甚至调控中枢的结构图。哈兰长老和米卡尔需要时间解析,但哪怕只解析出百分之一,也比我们蒙头闯进去强。”

“第二,共鸣是双向的。”他的目光再次落向碎片,“既然它能稳定苏瑾的印记,那么,当印记持有者靠近目标时,是否也能反过来增强共鸣的效果?‘暂时压制腐化’——这个‘暂时’是多久?压制到什么程度?这些都需要测试,而测试的前提是,我们得抵达那里。”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赵磐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有力,“‘仲裁之钥’陷落敌手。如果我们不去,那么控制着‘钥匙’的敌人,就掌握着开启或关闭‘裂痕’的主动权。主动权在敌人手里,还是在我们手里,这决定了一切战略的走向。”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沉默中有了不同的质地。

赫姆勒抓了抓头发,烦躁却不再反驳。柯尔特和托克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轻轻点头,后者则摸了摸腰间那把改装过的霰弹枪——一个无声的表态。

断钢指挥官依旧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星语者碎片旁,没有触碰,只是近距离观察着那些流动的光点。他的背影在幽蓝光芒中显得异常挺拔,也异常孤独。

“指挥官。”哈兰长老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传来,这一次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我支持赵工的分析。从学术角度,这片‘碎片’的价值无法估量。它不仅可能指引我们找到调控中枢,其本身蕴含的‘先驱者’技术原理,也许能帮助我们理解塔萨尔遗产的底层逻辑,甚至找到修复‘摇篮’阵列的方法!”

“而且,”老学者的声音顿了顿,“那个‘星语者’在最后时刻,选择留下信息和碎片,而不是摧毁它。它设置的条件是‘心怀对秩序与生命的守护之念’。这本身就是一个筛选,也是一个……希望。它相信会有符合条件的后来者。”

米卡尔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也加入了:“我……我也觉得该去。霜语遗迹的广播说,密匙已被污染控制。如果我们不去,那个被控制的‘仲裁之钥’,会不会被用来做更可怕的事?比如……主动扩大裂痕?”

理由一条条堆积,像一块块垒起的基石。

断钢指挥官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穿透厚重的金属墙壁和外面的暴风雪,看向了某个遥远而寒冷的方向。

“全员表决。”他忽然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包括外面的队员。这不是命令,是选择。前往冰渊之门,意味着极高的死亡概率,但存在一线解决根本问题的可能。返回第七区,相对安全,但等于放弃苏瑾生还的机会,并将未来的主动权交给未知的敌人。”

他停顿,让每个字都沉入心底。

“选择前进的,向前一步。选择返回的,留在原地。无论结果如何,我尊重每个人的决定。给你们三分钟思考。”

说完,他率先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星语者碎片的光芒之中。这一步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赫姆勒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也向前一步,站在断钢身侧:“妈的,跟了您这么久,什么时候怂过?”

柯尔特几乎同时迈步,托克紧随其后,两个老兵的脚步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笃定声响。

通道里传来脚步声。留在外面警戒的那名虚弱裁决者队员,扶着墙壁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冻得发紫,但眼神清亮。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力气,向前走了三步,站到了人群边缘。

“你不需要……”赫姆勒想说什么。

“我能走。”队员简短回答,声音嘶哑但坚定,“也能开枪。”

哈兰长老和米卡尔也从通道口挤了进来。老学者甚至没有看脚下,眼睛一直盯着手中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嘴里念叨着“共鸣频率稳定,信息流有规律脉冲”,然后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前面。米卡尔搀扶着他,年轻的面庞上,恐惧和决心交织,最终化为向前的一步。

所有人都看向赵磐。

赵磐早已站在那里。从断钢说“向前一步”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的目光落在星语者碎片上,又仿佛穿过它,看到了昏迷中的苏瑾。

“全员,通过。”断钢指挥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那么,从现在起,这就是命令了。”

他走到赵磐面前,两人目光相接。

“工程师,既然你分析了这么多,那么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由你辅助制定。哈兰长老,全力解析碎片信息,优先提取冰渊之门的坐标、路径特征、环境数据,其次是关于‘混沌之影’的任何情报。赫姆勒,检查并分配所有剩余资源,制定最低限度的补给保障方案。柯尔特、托克,负责警戒轮换,确保休整期间绝对安全。”

命令一条条下达,如同精密的齿轮重新咬合,机器开始运转。

“我们在这里休整六小时。六小时后,无论暴风雪是否停止,出发。”断钢最后说,“现在,去告诉苏瑾女士这个决定。她有权知道,即使她听不见。”

赵磐回到安置苏瑾的角落时,老医疗官刚刚为她更换了额头上的降温敷料。看到赵磐,老医疗官叹了口气,摇摇头:“体温还是低,但生命体征……确实稳定下来了。就像有根看不见的线,把她从悬崖边轻轻拉住了。”

赵磐在苏瑾身边蹲下。保温毯下,她的手依旧冰冷,但指尖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悸的僵硬感。他小心地掀开盖在她额前的敷料一角。

眉心那道裂纹,依旧清晰刺目。但仔细看,裂纹的边缘似乎……光滑了一些?那些细微的、干涸河床般的分叉不再扩张。最深处,偶尔闪过的暗红色光点,颜色似乎淡了一点点,不再那么污浊,反而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

是星语者碎片的影响。

赵磐伸出手,指尖悬停在裂纹上方几厘米处。没有触碰,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温暖的脉动,正从残骸深处的房间传来,与苏瑾眉心的印记产生着肉眼不可见、仪器也难以完全捕捉的共振。

“我们要去一个更远的地方。”他低声说,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去你印记指向的地方,去污染开始的地方。碎片的信息说,只有你能暂时压制那里的腐化。我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是负担,还是解脱。”

他停顿,指尖微微收紧。

“但我知道,如果换作是你清醒着,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从来不是那种会转身离开的人,苏瑾。”

昏睡中的苏瑾,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蝴蝶挣扎着想要破茧。很轻微,轻微到赵磐以为是错觉。但下一秒,她的呼吸节奏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次稍深的吸气,然后缓慢、平稳地呼出。

老医疗官也注意到了,他立刻俯身检查仪器,眼睛瞪大:“呼吸深度增加了百分之五!血氧饱和度有微弱上升!”

赵磐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紧紧握住苏瑾的手,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握。不是有意识的动作,更像是神经反射,但确确实实存在。

“她听得到……”老医疗官喃喃道,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至少在某种深度意识层面,她感知到了外界的变化。”

就在这时,哈兰长老抱着一台便携终端,几乎是冲了过来,脸上混杂着狂喜和凝重。

“解析出一部分了!”他压低声音,但语速快得像子弹,“坐标确定了!距离我们当前位置,直线距离八十七公里,方向正北偏东五度。但路径……不在地表!”

“什么意思?”赵磐松开苏瑾的手,站起身。

“冰渊之门,它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门’。”哈兰长老将终端屏幕转向赵磐,上面显示着碎片解析出的三维地形图,“看这里,我们所在的这片先驱者遗迹残骸,其实位于一个巨大的、古老的冰原断层边缘。断层向下延伸……超过两千米。”

屏幕上的图像旋转,显示出断层剖面。在约一千五百米深处,有一个明显的、规则的几何结构标志。

“调控中枢遗址,就在断层深处的冰壁内部。而通往它的‘门’,是一个垂直的冰井,直径约十五米,井口被永久性的旋转冰暴封锁,寻常手段根本无法进入,也无法从外部探测。”哈兰长老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星语者的记录显示,只有持有‘密匙’——也就是塔萨尔遗产印记——并通过特定频率的共鸣激发,才能让冰暴暂时平息,露出井口。”

赵磐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冰井标志:“垂直下降一千五百米?我们怎么下去?绳索不可能有那么长,而且极端低温下,绳索会变脆断裂。”

“这就是问题所在。”哈兰长老的脸色变得严肃,“碎片里没有记载具体的下降方法。先驱者当年似乎是用某种反重力载具直接降落的。但记录也提到……冰井内部,并非空的。”

他调出另一段模糊的、像是能量扫描成像的图像。图像显示,冰井的内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不规则的能量反应点。有些静止,有些则在缓慢移动。

“这些是……”赵磐皱起眉。

“碎片记录称之为‘冰渊守卫’。”哈兰长老的声音干涩,“是长期暴露在调控中枢泄漏的污染能量下,发生变异、并适应了极端深寒环境的……某种生物。或者,用更准确的说法,‘畸变体的冰川亚种’。”

冰渊之下,不仅有腐化的中枢和未知的“混沌之影”,还有一群适应了深渊环境的变异怪物。

“它们的强度?”赵磐问。

“记录不完整,但有一段简短的战斗日志。”哈兰长老调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守卫’甲壳硬度超过标准军用装甲,能喷射低温等离子流,群体行动,对能量攻击有较高抗性。建议:避免缠斗,快速通过。”

空气再次凝滞。

赫姆勒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听到了最后几句。他骂了一句,搓了搓脸:“垂直冰井,一群硬壳虫子,底下还有个被腐化的遗迹。我们真他妈是挑了个好地方。”

“路径只有这一条?”断钢指挥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也过来了,显然一直在听。

“碎片导航只指向这个坐标和这个入口。”哈兰长老确认道,“没有备选路线。”

断钢看着屏幕上那深不见底的冰井,沉默了片刻。

“下降工具,我有办法。”他忽然说,“裁决者的标准装备里,有速降用的磁力锚索和缓冲装置。我们可以分段下降,在冰井内壁设置临时锚点。但前提是,下降过程中不能受到大规模攻击。”

“那我们就在下降过程中,把它们清理干净。”赫姆勒拍了拍腰间的炸药包,“垂直通道,不就是个完美的爆破井吗?从上往下扔东西,总是容易些。”

“需要计算炸药当量和冰井结构承压。”赵磐立刻进入状态,“过量爆炸可能引发冰层坍塌。我们必须精确控制,只清理路径,不破坏结构。”

“那就计算。”断钢拍板,“哈兰长老,把你解析出的冰井结构数据全部交给赵工。赫姆勒,清点所有爆炸物。柯尔特、托克,准备所有长度的速降索和锚具。六小时,我们要拿出一个可行的下降方案。”

任务再次分解,压力转化为具体的行动指令。众人散开,各自忙碌。

赵磐却没有立刻投入计算。他回到苏瑾身边,最后看了一眼她平静的睡颜,然后弯下腰,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多用匕首——柄上还刻着他早年服役时的编号——轻轻塞进她手中,再用保温毯仔细盖好。

“借你用。”他对着昏迷的人低声说,仿佛她能听见,“记得还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哈兰长老的终端,眼神已变得锐利如刀。

六小时在紧张的准备中流逝得飞快。

暴风雪毫无减弱迹象,但残骸内部已变成一个临时的战备中心。地面上铺开了手绘的冰井结构草图,旁边堆放着分门别类的装备:成捆的复合速降索、闪烁着校准灯的磁力锚具、不同当量的塑胶炸药块、加装了低温保险的引信、还有从车辆上拆下来的备用电池组改造成的简易照明弹发射器。

赵磐蹲在草图旁,手中拿着计算板,指尖在触屏上快速划动。屏幕上是复杂的力学模型和爆破模拟。

“这里,井深三百米处,内壁有一个天然凸起。”他用指尖点了点草图上的一个标记,“可以设置第一个缓冲平台。炸药布置在平台上方二十米处,爆破后清理下方约五十米井段的守卫,同时利用爆破冲击在凸起位置形成冰渣堆积,加固平台基础。”

赫姆勒在旁边点头,用防水笔在对应的炸药块上做标记:“这一组用延时引信,等我们下降到平台后再引爆,避免落石。”

“第二个关键点在七百米深度。”赵磐滑动屏幕,“这里井径收窄,守卫分布密度最高。不能单纯爆破,可能引发连锁坍塌。需要先用强光或高频声波进行驱赶和扰乱,再配合精确点杀。”

柯尔特举起一把改装过的信号枪,枪口加装了聚能罩:“用这个,发射高爆照明弹,近距离引爆,强光和冲击波应该够用。我和托克负责这个位置。”

“一千二百米以下,接近目标区域。”赵磐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碎片记录显示,这里的守卫可能产生某种‘集群意识’,受到中枢腐化的直接影响。爆破和干扰效果会大打折扣。建议方案:最快速度通过,不纠缠。”

“那就用这个。”托克闷声说,指了指旁边几个圆筒状设备,“热烟幕弹,低温改良版。能瞬间产生大量隔绝热源和视觉的烟雾,持续时间约九十秒。够我们下降最后三百米。”

断钢指挥官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每一项安排,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确保没有遗漏。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让所有看似冒险的细节规划,都被纳入了一个可执行的框架内。

哈兰长老和米卡尔则围在星语者碎片旁,进行最后的共鸣调试。他们发现,碎片不仅能导航,还能释放一种微弱的、特定频率的能量场。这种能量场对人类无害,但似乎能让靠近的“冰渊守卫”产生短暂的困惑和迟滞。

“共鸣范围大约半径十米。”哈兰长老报告,“我们可以将碎片放在下降队伍的中心位置,作为一层被动的干扰屏障。”

“苏瑾女士呢?”米卡尔小声问,“碎片需要她的印记共鸣才能激活冰渊之门。可她现在的状态……”

“下降到井底后,我们需要尝试唤醒她,哪怕只是片刻的清醒。”断钢说,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

最后一小时,所有人开始检查个人装备。防寒服的气密性、武器的击发机构、头盔的通讯和照明系统、背包里的应急物资……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确认。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和冰冷尘埃的味道,还有一股紧绷的、即将释放的张力。

赵磐在检查完自己的装备后,再次走到苏瑾身边。老医疗官已经给她注射了最后一支营养剂和温和的兴奋剂,以应对接下来的转移和可能的唤醒。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眉心的裂纹,在碎片持续共鸣的影响下,维持着那种脆弱的平衡。

赵磐握住她的手,这一次,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在沉睡中无意识地寻找支撑。

“快到了。”他低声说,“再坚持一下。”

就在此时,残骸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不是风雪呼啸,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巨型冰层相互摩擦的轰鸣,从极深的地底传来,透过金属结构和冻土,隐隐约约地震动着他们的脚底。

同时,星语者碎片的光芒,忽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内部那些银白光点的流动速度骤然加快,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强烈牵引,星图变幻的节奏变得急促、混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和断裂!

“怎么回事?!”哈兰长老惊呼,扑到监测仪器前。

“能量读数异常飙升!不是碎片自身的,是……外部传来的共鸣!”米卡尔的声音发颤,“有什么东西……在更深的地方,对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召唤!不,不止是召唤,是……争夺!”

断钢指挥官瞬间拔枪,眼神锐利如鹰:“全员战斗准备!赫姆勒,去确认外部情况!其他人,保护碎片和苏瑾女士!”

赵磐立刻侧身挡在苏瑾身前,步枪上膛,目光死死盯着残骸深处那扇通往星语者碎片的门。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头顶有细碎的冰渣和锈屑簌簌落下。

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某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巨物,正被这片意外激活的碎片……从深渊中惊醒。

碎片的光芒在疯狂闪烁中,逐渐染上了一丝不祥的暗红,与苏瑾眉心裂纹深处的颜色,诡异地同步起来。

哈兰长老盯着仪器屏幕上几乎要爆表的能量曲线和急剧变化的频率图谱,脸色惨白:

“那个方向……是冰渊之门……门后的东西……它醒了!而且它感应到了‘钥匙’……它在主动拉扯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