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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那股低气压的冷凝。

顾晏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正是那份他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纸张冰冷,上面的条款,特别是关于城东项目转让和“净身出户”那几行字,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视线里。

他以为签完字,一切就结束了。那个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了他两年的女人,会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事实上,苏晚晚确实消失了。干净利落,从医院病房离开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没有预想中的后悔纠缠,没有哭闹威胁,甚至连一句“你好狠”之类的控诉都没有。

这原本该是他求之不得的清静。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像野草一样滋生,搅得他无法安宁?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文件,此刻都失去了吸引力。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竟然真的……再也没联系过他。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堵得厉害。一种失控的感觉,前所未有地萦绕着他。他习惯了她痴缠的目光,习惯了她的歇斯底里,甚至习惯了她那些愚蠢的、针对林薇薇的小动作。他早已将“苏晚晚”这三个字,与“麻烦”、“愚蠢”、“厌恶”划上了等号。

可现在,这个等号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擦掉了,留下了一片模糊的、让他无法解读的空白。

“叩叩——”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首席特助高岩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步履沉稳地走进来,恭敬地放在他桌上:“顾总,您之前让关注的……苏小姐的动向,初步调查结果在这里。”

顾晏辰眸光一凝,立刻拿起文件夹打开。里面的内容简单得令人意外——几张模糊的远景照片,显示苏晚晚进出某个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小区单元楼;几行文字报告:现居所为租用的单身公寓,约三十平。深居简出,无社交活动,无工作迹象。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待在室内,与电脑为伴。

“电脑?”顾晏辰蹙眉,“她在做什么?”

高岩微微低头,语气平稳无波:“根据有限的观察和网络流量监测,苏小姐……似乎在进行股票交易。”

“炒股?”顾晏辰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苏晚晚?那个对数字毫不敏感,连看财经新闻都能睡着的苏晚晚?跑去炒股?用那点可怜的、他施舍般的“赡养费”?

这比他听到她用商业口吻谈判还要离谱。

高岩谨慎地补充:“是的,顾总。不过金额似乎不大,行为也比较……散户化。”他斟酌着用词,没有说出“瞎折腾”三个字。

顾晏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躁涌上心头。他挥了挥手:“知道了,继续留意,有异常再报。下去吧。”

“是。”高岩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寂静。顾晏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苏晚晚在医院里那张苍白却冷静决绝的脸,以及她离开时那毫不留恋的背影。

炒股?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他一直以为简单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女人,变得像一团被浓雾包裹的谜。他看不透,也抓不住。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某家高级疗养院内。

林薇薇穿着纯白的病号服,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原本精致柔美的脸庞因为嫉恨而微微扭曲。她刚刚从某个“好心”透露消息的人那里得知,苏晚晚不仅顺利和顾晏辰离了婚,竟然还从顾氏手里拿走了城东那个项目!

虽然那人说项目不大,顾晏辰根本没放在眼里,但这对于林薇薇来说,不亚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个蠢货!她凭什么?她不是应该哭喊着求晏辰哥哥不要抛弃她吗?不是应该被净身出户、狼狈不堪吗?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平静地离开,还带走了一块肉?

“以退为进……一定是这样!”林薇薇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真丝被面,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苏晚晚,你真是好深的心机!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欲擒故纵,骗晏辰哥哥心软,还拿到了项目!”

她绝不相信苏晚晚是真的想离开顾晏辰。那个女人的痴迷,她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定是新的手段,更高级、更隐蔽的手段!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她得逞!晏辰哥哥只能是她的!顾太太的位置,也迟早是她的!苏晚晚必须被彻底踩进泥里,永无翻身之日!

一个阴毒的念头,开始在她心中慢慢成形。她需要找几个人,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真正的“教训”,让她知道,离开了顾晏辰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

而处于风暴雏形中心的苏晚晚,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即便知道,也并不会在意。

她正忙着将那一百五十万,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首先便是升级住所的安全系统。她通过网络联系了不止一家安保公司,分别订购了不同品牌和功能的设备。然后,她亲自动手,将那个小公寓进行了改造。

高清、带夜视和动态捕捉的微型摄像头,被巧妙地安装在门框上方、正对窗户的窗帘盒内侧等隐蔽角落;门窗磁感应器、红外幕帘探测器被一一安装到位;一个具备远程报警和手机联动功能的主机被设置在床头柜的暗格里。所有的线路都被她隐藏得极好,外表看去,这依旧是个朴素甚至有些简陋的出租屋。

紧接着,她采购了一批“防身工具”。不是管制刀具,而是强光手电、高分贝便携警报器、防狼喷雾,以及几根结构特殊、可通过安检的战术笔。她还特意更换了更坚固的防盗门锁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提升这具身体本身的实力。

原主的身体娇生惯养,缺乏锻炼,柔韧性和力量都差得可怜。苏晚晚制定了严格的计划。每天清晨,当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她就会在公寓那点有限的空间里,进行基础的身体训练——深蹲、俯卧撑、平板支撑、瑜伽拉伸……汗水浸湿了廉价的运动服,肌肉的酸痛感如影随形,但她毫不在意。

脑海中【格斗术(初级)】的知识在不断引导着她,让她知道该如何最有效地激发这具身体的潜能,如何调整呼吸,如何发力。她对着空气练习直拳、摆拳、格挡,动作从最初的生涩,逐渐变得流畅,带起了微弱的风声。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弱,无论是财力、势力,还是这具身体的战斗力。但她有耐心,也有决心。就像织网的蜘蛛,一点一点,构建属于自己的安全领域,积蓄着反击的力量。

窗帘紧闭的公寓内,只有她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以及身体动作带起的细微声响。屏幕上的股票软件依旧开着,但她投入的精力已经减少,更多的是一种维持“表象”的惯性操作。

她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一边舔舐伤口,磨砺爪牙,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外面世界的风吹草动。

风暴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但苏晚晚知道,无论是顾晏辰那莫名的“不适”,还是林薇薇必然的反扑,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