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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市,金太阳幼儿园。

这里是本市公认的“贵族”幼儿园之一,能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庭非富即贵。宽敞明亮的教室,设施先进的游乐场,无一不彰显着其高昂的学费背后所代表的阶层。

叶晓晓坐在小(三)班的教室里,背挺得笔直,小手平放在膝盖上,努力听着老师讲故事。但她那双大眼睛里,却少了几分往日的专注和神采,时不时地偷偷瞟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赵子轩。

赵子轩是班里的“小霸王”,此刻正得意地晃着手里一个造型酷炫的、类似手表一样的电子玩具,那是昨天他爷爷刚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最新款,据说功能很多,还能投影出简单的动画。

晓晓记得,昨天放学时,赵子轩还特意跑到她面前炫耀了一番。

课间休息的铃声终于响了。

小朋友们像出笼的小鸟,欢叫着冲向教室外的游乐区。晓晓也站起身,想去玩一会儿滑梯。

“叶晓晓!”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叫住了她。

是班主任李老师。她的脸色有些严肃,身边还站着生活王老师。

“你过来一下。”李老师招招手。

晓晓有些忐忑地走过去,小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叶晓晓,老师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或者拿赵子轩小朋友的‘炫光手表’?”李老师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但眼神里的审视却让晓晓感到不安。

晓晓茫然地摇摇头:“没有,老师。我没有拿。”

“真的没有吗?”旁边的王老师插话,语气带着怀疑,“昨天赵子轩还给你看了,今天就找不到了。有小朋友说,看到你昨天一直盯着他的手表看。”

晓晓急了,小脸涨得通红:“我只是觉得它会发光,很好看……但我没有拿!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那能不能让老师看看你的小书包?”李老师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晓晓放在小椅子上的卡通书包上。

不等晓晓回答,王老师已经走过去,拿起了书包。

晓晓看着王老师翻动自己的书包,心里又委屈又害怕。书包里有妈妈给她准备的水果盒,有她画的全家福,还有她最宝贝的,爸爸上次“出差”前偷偷塞给她的一枚小小的、闪着银光的五角星(陈默用特殊合金边角料打磨的,告诉她看到星星就像看到爸爸)。

突然,王老师的手停了下来。她从书包最外面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正是赵子轩那块不见了的“炫光手表”!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还没出去的小朋友都看了过来,目光集中在王老师手里的手表,和僵在原地的叶晓晓身上。

“你看!还说没拿!”王老师的音量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人赃并获”的严厉,“叶晓晓,你怎么能撒谎呢?!”

李老师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看着晓晓的眼神充满了失望:“晓晓,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晓晓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拼命摇头,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微微发抖,“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书包里!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难道手表自己长腿跑进去的?”王老师嗤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手表,“赵子轩,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手表?”

赵子轩跑过来,一把夺过手表,大声嚷道:“就是我的!叶晓晓是小偷!小偷!”

“小偷!”

“偷东西!”

有几个平时跟着赵子轩玩的小朋友也跟着起哄起来。

稚嫩的童声,此刻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狠狠扎在晓晓的心上。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教室中央,被老师怀疑的目光和同学们指责的声音包围着。她张着嘴,想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流淌。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块手表会出现在自己的书包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不相信她。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一起玩的小伙伴,今天就用看坏人的眼神看着她。

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将她淹没。她看着李老师,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李老师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水,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忍。但她想起赵子轩家长的身份,想起园长之前的暗示(赵家是幼儿园的重要赞助方),那丝不忍很快被压了下去。

“叶晓晓,做错了事就要承认。”李老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待会儿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学校一趟。现在,你先跟王老师去办公室反省一下。”

反省?

晓晓听不懂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要被带离教室,被单独关起来了。

她看着李老师转身去拿手机的背影,看着王老师向她伸过来的手,看着周围小朋友指指点点的样子,巨大的绝望感攫住了她。

“妈妈……我要妈妈……”她终于哭出了声,小小的肩膀剧烈地抽搐着。

王老师有些不耐烦地拉起她的胳膊:“走吧,别哭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晓晓被半拉半拽地带离了教室。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也随之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黑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被带走后,赵子轩得意地冲几个跟班眨了眨眼,无声地做了个“搞定”的口型。

而教室的监控摄像头,不知为何,恰好在这个时间段,存储卡“意外”地出现了故障,丢失了部分数据。

一场针对一个五岁孩子的、精心策划的污蔑,在阳光明媚的幼儿园里,悄然完成。而风暴,才刚刚开始向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家庭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