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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十字路口,一辆虎式坦克用履带碾碎了沙包工事,炮塔转动,一炮将街角一栋藏着机枪火点的二层小楼轰塌了半边。步兵们立刻冲上前,清理残余的日军。

小王机械地迈着步子,枪托抵在肩窝的淤伤上,传来阵阵闷痛。班长焦躁的吼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动作快!磨蹭什么!”他们踹开下一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土、纸张霉味和浓郁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像是个档案室,一排排木制文件柜大多被掀翻或炸毁,泛黄的纸张、散落的文件夹和破碎的墨水瓶子铺了一地,浸泡在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泊里,踩上去发出一种粘腻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搜!”班长简短地命令,自己则快步走向房间尽头一张相对完好的宽大办公桌。桌面一片狼藉,电话机被砸得稀烂,墨水瓶倾倒,深蓝的墨迹如同干涸的血迹般泼溅在散乱的文件上。班长粗暴地拉开抽屉翻找,纸张被揉搓撕扯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小王和其他战士分散开,刺刀小心地拨弄着地上的杂物堆和倒塌的柜子缝隙。一个战士用枪托砸开一个半开的铁皮柜,里面赫然蜷缩着两具穿着下级军官军服的尸体,尸体紧紧相拥,后背被子弹打成了筛子,暗褐色的血液将柜壁和里面的文件染透,凝结成厚厚的硬壳。战士皱着眉,低声骂了句,将柜门彻底踹开。

“班长!这有个保险柜!”另一个战士在墙角喊道。一个半人高的绿色铁皮保险柜嵌在墙里,柜门紧闭,表面有几处弹痕和凹坑,但显然未被破坏。

班长立刻丢下手中的废纸,大步走过去,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像是盯着一个顽固的堡垒。“娘的,好东西肯定在里面!”他啐了一口,脸上干涸的血痂随之裂开一丝缝隙,“找钥匙!尸体身上,抽屉里,都给老子翻!”

小王忍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蹲下身,开始检查那两具抱在一起的军官尸体。尸体僵硬冰冷,军服被血浸透又干涸,硬邦邦的。他强忍着触感带来的不适,摸索着他们的口袋。左边那个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右边那个的上衣内袋里,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金属小方块——一枚小巧的铜钥匙。

“班长!钥匙!”小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举起那枚沾着黑红色污迹的钥匙。

班长一把夺过钥匙,看都没看小王一眼,立刻插进保险柜的锁孔。拧动时发出生涩的“咔哒”声。他用力拧转钥匙,再猛地一拉厚重的柜门把手。

“嗤——”

密封条被拉开的声音响起。一股更浓烈的、带着铁锈和纸张霉味的冷气涌出。保险柜内部空间不大,分上下两层。上层整齐地码放着几捆用油纸包裹、麻绳捆扎的文件,还有几个深蓝色的硬皮笔记本。下层则堆着一些散乱的军用地图和几卷用蜡封好的胶卷筒。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用黄绸布包裹的、书本大小的扁平物件,以及一个沉重的、闪着乌光的金属小盒子。

班长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眼中的暴戾被一丝贪婪的急切取代。他先一把抓起那个黄绸布包裹,三两下扯开——里面是一枚雕刻着菊花纹章、镶嵌着金色穗带的暗紫色印章,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一股沉重的不祥威严。班长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快意和凶狠的笑容,将印章随手塞进自己鼓囊囊的挎包。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乌沉沉的金属盒子。盒子不大,但入手极沉,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锁孔。班长再次在那两具尸体身上摸索,这次翻得更仔细,甚至粗暴地扯开了军装,但一无所获。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暴躁地用枪托狠狠砸了一下保险柜的铁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在狭小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妈的!开不了!”他低吼道,眼中凶光闪烁,显然在犹豫是带走还是就地破坏。

就在这时,步坦协同电台里连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急促:“所有单位注意!城西仓库区发现敌重兵抵抗!有反坦克炮!一排、三排遭遇猛烈火力!二排,立刻放弃当前区域,全速向仓库区靠拢!重复,二排全速向仓库区靠拢!增援一排三排!”

“师长呼叫重炮支援,城西仓库区发现敌重兵抵抗。重复呼叫重炮支援,城西仓库区发现敌重兵抵,”坦克营营长直接呼叫炮火支援。

与此同时,在师前沿指挥所。

师长握着话筒,脸色严峻。坦克营营长的直接呼叫已经转接过来。“我是师长。炮指收到!目标,城西仓库区,日军集结兵力及步兵炮和山炮阵地。炮群注意,执行徐进弹幕射击,为坦克分队打开通道!”

命令下达的瞬间,后方的炮兵阵地上,气氛同样紧张到极致。计算兵根据刚刚收到的前沿观测员传回的精确坐标,飞速计算着射击诸元。装填手将巨大的105毫米榴弹塞进炮膛,炮闩闭合的声音沉重而干脆。

“全连三发齐射!放!”炮长令旗挥下。

轰——!

比之前更为密集的炮声再次撼动天地,这一次,火力重心明显向城西转移。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越过城区,精准地砸向仓库区的外围。

城西仓库区,由一片坚固的砖石仓库和相连的院落构成,是藤田旅团预设的最后核心阵地。此刻,这里聚集了日军最顽固的残部,包括匆忙隐蔽起来的步兵排和山炮。

就在日军炮手忙着重新装填,试图瞄准另一辆坦克时,天空传来了致命的尖啸。

咻——咻——咻——!

第一波炮弹并没有直接落在仓库屋顶上,而是在仓库区前沿的空地上炸开了一排整齐的烟柱火墙。这是炮兵在试射校正。

紧接着,不到半分钟,真正的死神降临了。

“轰隆隆隆!”

炮弹的落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滚动的浪潮,向着仓库区纵深“徐进”。105毫米榴弹的巨大威力瞬间将外围的简易工事、沙袋掩体连同里面的日军士兵撕成碎片。砖石结构的仓库墙壁在直接命中下如同纸糊般坍塌,屋顶被掀飞,爆炸的气浪将窗户框架和里面的敌人一起抛向空中。

日军炮群所在的位置,恰好被击中,炮盾被炸破,炮手非死即伤。

“炮火延伸!坦克前进!步兵跟上!” 坦克营营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地把握着战机。

刚刚赶到侧翼的二排坦克,没有丝毫停顿,利用炮火创造的混乱和压制,从侧翼猛地插入了仓库区。坦克一马当先,88毫米主炮喷出火焰,将一栋仍在喷射机枪火力的仓库墙角轰开一个大洞。机枪声戛然而止。

炮火开始向更纵深延伸,阻止日军后续部队增援。坦克和步兵则开始清理被炮火洗礼后的仓库区残敌。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考验单兵素质和意志的巷战扫荡阶段。

每一步都可能遇到垂死挣扎的敌人。手榴弹在房间内爆炸的回声、冲锋枪的短点射、三八式步枪单调的枪声,以及偶尔爆发的激烈白刃战的怒吼与惨叫,在废墟间回荡。

坦克的厚重装甲和强大火力,在这种环境下既是移动的堡垒,也成了吸引火力的磁石。但有了之前炮火的精准削弱和步兵的紧密配合,日军的抵抗虽然疯狂,却已是强弩之末。

战斗持续了一夜。当黎明来临,朔州城头的太阳旗被扯下,扔进泥土里,一面鲜艳的红旗在城楼上冉冉升起。

阳光刺破晨雾,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城池,也照亮了战士们年轻却写满疲惫与坚毅的脸庞。坦克停在街头,炮管上还残留着硝烟,步兵们靠在断壁残垣下休息,默默地整理着装备,抢救着伤员。

师长在一群指挥员的簇拥下,走过废墟,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牺牲的战士的遗体,扫过缴获的日军武器,最后落在远方渐渐清晰的群山轮廓上。

朔州,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