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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茶杯碎了，好戏才刚开始
纯白空间崩塌的瞬间，外界，归墟战场的天穹之上，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巨镜骤然碎裂。
无数扭曲的光影乱流从中倾泻而出，那是被斩碎的“完美宿命”的残骸。
凤栖梧的身影自那片破碎的虚空中重新显现，她的眼眸清亮如洗，却又深邃如夜，其中既有始祖的威严，更有着属于“人”的炽烈情感。
她不再是分裂的存在，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独一无二的凤栖梧。
也就在此刻，归墟之城上空，那座由无尽怨念与败者气运凝聚而成的黑色神座，感应到了新主的诞生，缓缓自云端降下。
它通体漆黑如渊，雕刻着万千神魔俯首的图腾，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诱惑与至高无上的权柄气息。
神座每下降一寸，整个归墟的法则便随之轰鸣，仿佛在迎接它唯一的主宰。
“主上！”宋惊鸿仰望着那座象征着万界终极力量的神座，眼中满是狂热与激动，他几乎是嘶吼着高喊道，“这是归墟最后的认可！是万古败者的力量凝聚，是旧时代的终焉王权！接受它，您就是新的万界至高！”
登临神座，便可执掌归墟之力，号令万界。
这是所有强者梦寐以求的终点。
然而，凤栖梧只是静静地仰头，望着那座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漆黑王座。
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透出一股彻骨的冰冷与嘲弄。
“认可？”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一盆冰水浇在宋惊鸿沸腾的心头。
“我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一万年，日夜承受神魂撕裂之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坐上仇人给我准备好的位置？”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狂傲与不屑，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在众人神魂中炸响：“你们以为，我杀了我自己，只是为了成为一个更完美的囚徒吗？”
她缓缓抬起手，劫烬剑的剑锋在她的意志下嗡嗡作响，剑尖遥遥指向那座宏伟的苍穹神座。
“今日，我不登基——”
她一字一顿，眼神中的火焰足以焚烧九天。
“我要拆了这劳什子神座！”
此言一出，天地皆寂！
宋惊鸿呆立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
放弃唾手可得的至高王权？
这……这是何等的疯狂！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噗！”
南宫玥猛地单膝跪地，竟不顾一切地将双手狠狠插入脚下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之中。
她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冲击。
“万界的气运锁链……在断裂！”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双失明的碧色瞳孔中仿佛倒映出无数崩碎的光链，“我……我看到了！自归墟崩解开始，仙界、神界的传承禁制……那些由血脉和古老誓约束缚的壁垒……在接连破碎！无数失落的秘法，被封印的传承，正在重现人间！”
她的声音充满了震撼与狂喜，这不再是预言，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凤栖梧斩断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宿命，更是那个由胜利者书写、束缚了万界无数生灵的旧秩序！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柳青璃掌心光芒一闪，一颗剔透如琉璃，内部却燃烧着一簇灰烬般火焰的种子静静悬浮。
那是她以归墟镜湖的碎片为基，融合凤栖梧刚刚斩杀“完美自我”时逸散出的一缕至纯精血，所凝结出的奇物。
“主上，”她捧着这颗种子，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是旧规则焚尽后的灰，也是新世界的火种！我将它命名为‘归墟烬种’！只要将它播撒出去，任何人，无论血脉贵贱，无论出身高低，都有机会打破桎梏，窥见大道真意！”
凤栖梧的目光从神座上移开，落在那颗小小的种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虚幻但挺拔如松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
夜玄寂自归墟戒中走出，他身上的魂体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但那双深渊般的鬼眸中，却已然有了熠熠神采。
他没有看那惊天动地的神座，也没有看那引发异象的烬种，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她的身上。
他站到她身侧，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你要做的，比当年执掌天道，更难。”
凤栖梧微微点头，侧过脸，眼中冰冷的杀伐之气在他面前悄然化为一缕柔和。
“以前，是别人定规矩，我们遵守，或者反抗。”她伸手，接过柳青璃手中的烬种，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现在，轮到我来写。”
她反手将烬种交还给柳青璃，声音清冷而坚定：“传下去。从今往后，我凤族子弟，我凤栖梧认可之人，修行为逆命，成神为夺权——天道不公，便覆了这天；神明作梗，就屠了这神！谁敢拦我家人前路，我便灭他满门，断他传承！”
话音落定，一直化作残破战旗的战歌，旗面之上猛地燃起熊熊战意。
猎猎作响声中，一道身披古老战甲、手持断戟的高大身影终于凝聚成最后一道真身，他轰然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主上！三千英灵愿为先锋，为您踏平天魔余孽，荡尽一切不臣！”
“星枢台愿效死命，重启万界通途，为主上监察天下！”宋惊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凤栖梧的宏愿，那是远比登基为王更伟大的魄力！
他毫不犹豫地抱拳，单膝跪下。
南宫玥则仰面倒在地上，泪水划过她沾满尘土的脸颊，她却在放声大笑：“我看不到新天，但我听得到它的呼吸声……真好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凤栖梧不再犹豫。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至半空，与那缓缓降下的神座遥遥相对。
劫烬剑横于胸前，她体内的神力、灵力、乃至刚刚融合的属于“人”的七情六欲，尽数灌入剑身。
“轰——！”
一道粗壮如山脉的剑气，裹挟着斩断宿命、开创新世的无上意志，化作一条咆哮的黑色巨龙，悍然撞向那座象征着旧日权柄的漆黑神座！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那座曾镇压她万年，曾是无数强者终极梦想的王座，在这一剑之下，从顶端开始，寸寸崩解。
那些代表着至高权威的图腾化作齑粉，那些凝聚着败者怨念的结构化为虚无。
最终，在万众瞩目的震撼目光中，整座神座彻底崩碎，化作亿万点漆黑的星尘，如同下了一场盛大的黑色流星雨，洒落向整个归墟大地。
每一粒星尘，都蕴含着一丝最纯粹的本源之力，那是被神座禁锢的、属于无数失败者的力量，如今，它们被解放了。
也就在神座崩碎的刹那，凤栖梧手上的归墟戒猛地一颤，第七层，也是最后一层封印，彻底开启！
一道古老而威严的诏令自戒指深处传出，响彻整个归墟，甚至透过法则的缝隙，传向了更遥远的未知之地：
“始祖逆命，万律重铸。”
与此同时，遥远到无法计量的神界深处。
一座被云雾封锁了无尽岁月的宏伟宫殿猛然震颤了一下，殿门之上，那块布满尘埃的匾额上，“凤鸣殿”三个古朴的神文，骤然亮起，金光刺破了万古的沉寂。
归墟战场上，星尘落尽，天地一清。
夜玄寂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而坚定地握住了她刚刚放下剑的手：“接下来，回家了？”
凤栖梧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望向那被剑气撕裂、隐约能窥见神界一角的天际，唇角扬起一抹冰冷而绝美的弧度。
“不急。”
她轻声道，“还有几个‘亲人’，没来得及见我一面呢。”
她指尖轻弹，一缕沾染了她气息的、由神座崩碎而成的星尘，悄无声息地破开空间，飞向了遥远的彼方。
几乎是同一时刻，神界某座云雾缭绕的神山上，一位身着华服、面容慈祥的老者正端坐于神座之上，悠然自得地饮茶观云。
突然，他似有所感，眉头微皱。
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星尘，悄然落在了他的衣襟之上。
老者脸上的慈祥笑容瞬间僵住，他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
“咔嚓。”
那只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神杯，在他手中无声地碎裂成粉末。
神界·凤鸣殿外，清风拂过云廊。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