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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涵带来的文件散落一地,在晚风中哗啦作响。我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脑子一片空白。

“定期注射抑制剂……可以离开归藏之地恢复……”我喃喃重复着她的话,声音发颤,“你为什么不早来?”

秦思涵脸色惨白:“我花了三天才破解他们的核心数据库!拿到资料就立刻赶来了,直升机半路还被生命树的残党拦截……”

她蹲下身,慌乱地捡起纸张:“你看这里!这是抑制剂的分子式!还有临床数据——他们在动物实验上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虽然还不完善,但理论上完全可行!”

岩伯接过几张纸,眯着眼看了半晌,脸色越来越凝重:“这配方……需要源力结晶作为催化剂。”

“源力结晶我们不是有吗?”我急切地问,“源池边就能捡到碎片……”

“不够。”岩伯摇头,“要提炼出足够纯度的结晶液,至少需要拳头大小的一块完整结晶。而这样的结晶,整个守山一脉,也只有祠堂里供奉的那一块。”

“那就用!”

“那是历代守山人的信物,也是维持村子结界的核心。”岩伯苦笑,“一旦动用,结界至少会失效三个月。这期间如果有外敌入侵……”

“我会守在这里。”阿震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顾总交代过,太太和孩子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村子。”

秦思涵抬起头,眼神灼灼:“给我一周时间。一周内,我可以用现有设备先合成一批初级抑制剂。虽然效果可能只有完整版的十分之一,但至少能缓解顾先生的痛苦,让他有机会……短暂地回来。”

短暂地回来。

这五个字像救命稻草,让我死死抓住。

“你需要什么?”我问。

“实验室,设备,还有……”秦思涵看向岩伯,“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源力结晶的粉末?哪怕一克也行,我需要分析它的能量频率。”

岩伯沉默片刻,点头:“可以。但你要在守山人的监视下工作。”

“没问题!”

当晚,岩伯从祠堂请出了那块供奉的源力结晶。它比小石头给我的那块大得多,通体乳白,内部光晕流转,像是有生命在呼吸。

秦思涵看到结晶的瞬间,眼睛都直了:“太美了……这种能量结构,完全颠覆了现有的物理认知……”

“别废话,干活。”阿震冷着脸,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

秦思涵在村里找了间空屋作为临时实验室。岩伯派了两个懂草药的年轻人给她打下手,实际上是监视。我帮不上忙,只能坐在门外等。

夜深了,实验室里传来仪器运转的嗡嗡声,还有秦思涵偶尔兴奋的低呼。

小石头给我端来一碗热粥:“林姐姐,吃点东西吧。”

我接过碗,却吃不下。

“顾大哥会回来的,对吗?”小孩仰着脸问我。

“……嗯。”我摸摸他的头,“一定会。”

后半夜,秦思涵顶着黑眼圈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试管,里面装着几毫升淡金色的液体。

“初级抑制剂,成了。”她声音沙哑,却掩不住兴奋,“虽然纯度不够,稳定性也差,但理论上是有效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它送进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啊,顾宸已经在归藏之地里了。我们连门都打不开,怎么送药?

“或许……”岩伯若有所思,“可以试试共鸣传递。”

“什么意思?”

“持钥者的血脉,和源力结晶,以及归藏之门,三者之间存在天然共鸣。”岩伯解释,“如果薇薇手持结晶,在源池边全力感应顾先生,或许能建立一条临时的能量通道。虽然无法传递实体,但传递‘信息’——比如抑制剂的能量频率——是有可能的。”

“传递能量频率有什么用?”阿震皱眉。

“顾先生已经成为守门人,他的身体本质上已经能量化了。”秦思涵眼睛一亮,“如果他能接收到抑制剂的能量频率,或许可以自行在体内模拟、合成这种物质!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至少是个开始!”

我立刻站起来:“现在就去试。”

源池边,夜色深沉。

我握着那块源力结晶,盘膝坐在湖岸。秦思涵将试管贴在我额头上,低声说:“集中精神,想象这种频率——温暖,平和,像母亲的手抚过伤口。”

我闭上眼睛。

体内残存的源力开始流转,与手中的结晶共鸣。意识渐渐下沉,沉入那片乳白色的光海……

……找到了。

顾宸悬浮在黑色石门前,纹路化作锁链,将他牢牢束缚。他闭着眼,眉头紧锁,脸上不时闪过痛苦的神色。那些黑色的纹路正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所过之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青黑色。

我拼命将抑制剂的频率传递过去。

温暖,平和,像母亲的手……

顾宸的身体忽然一震!

他睁开眼,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聚焦——仿佛隔着无尽虚空,看到了我。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我读懂了:“……薇薇?”

我用力点头,将频率一遍遍传递。

他笑了。然后闭上眼,开始引导体内残存的源力,按照我传递的频率,一点点调整、重组。

很慢,很艰难。

那些黑色纹路像是活物,疯狂阻挠。每一次能量重组,都会引起更剧烈的反噬。我看到他嘴角溢出血,但他的手却稳稳地结印,没有丝毫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他掌心浮现出一小团淡金色的光。

成功了!

虽然微弱得随时会熄灭,但那确实是抑制剂的能量!

黑色纹路的侵蚀速度明显放缓了。虽然还在继续,但至少……有了喘息之机。

顾宸再次睁眼,朝我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等……我……”

画面碎裂。

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坐在源池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秦思涵急切地问:“怎么样?”

“他收到了。”我哑声说,“而且……他合成了一小部分。”

秦思涵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太好了……理论成立,接下来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岩伯扶起我:“丫头,你脸色很差,先回去休息。”

“我没事。”我擦掉额头的冷汗,“秦医生,完整版的抑制剂,需要多久?”

秦思涵算了算:“如果有完整结晶和设备,加上守山人的药材储备……最快一个月。”

“那就一个月。”我看着源池,一字一句,“一个月后,我要带他回家。”

哪怕只是短暂地回家。

回村的路上,小石头跑来找我,手里拿着个木雕的小鸟。

“林姐姐,这个给你。”

“这是?”

“我刻的。”小孩不好意思地挠头,“顾大哥说,他最喜欢听鸟叫。等他回来了,把这个送给他,他一定会开心。”

我接过木雕,小鸟栩栩如生,翅膀张开,像要飞起来。

“谢谢。”我抱了抱他,“他一定会喜欢的。”

回到木屋,我坐在顾宸昨晚睡过的床铺上,手里握着木雕小鸟。

被褥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我想起这三天他说过的话,笑过的样子,还有最后那个吻。

眼泪终于掉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绝望的眼泪。

是希望的眼泪。

秦思涵在隔壁实验室彻夜工作,仪器声不绝于耳。岩伯带着守山人开始加固村子结界,为一个月后动用结晶做准备。阿震安排轮岗,确保二十四小时有人警戒。

所有人都忙起来了。

因为我们都相信,一个月后,那个人会回来。

哪怕只有一天,一小时,一分钟。

也足够我们说一句:

“欢迎回家。”

晨光彻底照亮山林时,我走到窗边,看向源池方向。

湖心晶石静静矗立,纹路流转。

等我。他这么说。

好。我轻声回答。

一个月。

我们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