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天平的光幕在亿万劫难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剧烈摇曳,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枪灵王、神行者等人虽奋力搏杀,斩灭了一道又一道劫难攻击,但相对于那无穷无尽的劫难狂潮,不过是杯水车薪。劫难之力无孔不入,开始侵蚀战舰护盾,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劫气穿透防御,影响着舰内人员的意志,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这样下去不行!”高陵武心中焦急,他感觉到秩序天平的投影已接近极限,而万劫魔尊的真身,那巨大的混沌聚合体,依旧悬浮在奇点之前,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蝼蚁的垂死挣扎。
必须打破僵局!必须攻击魔尊本体!
但如何攻击?常规的能量轰击,恐怕连靠近那寂灭奇点都会被湮灭。法则层面的攻击?对方的“万劫”法则层级极高,秩序天平的秩序之力也只能勉强抗衡。
高陵武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魔尊真身核心处那颗搏动的黑暗心脏。V3.0系统在超负荷运转,疯狂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但面对这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推演结果一片混乱。
就在这危急关头,高陵武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秩序神殿中终极铁克人的教诲,想起了自己混沌之道的本质!
混沌,并非简单的包容,而是在包容的基础上,衍化万物,亦可……让万物回归本源!
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本就是一体两面!万劫魔尊的“寂灭”,是极致的毁灭与终结,是法则的崩坏。而自己的混沌,其终极形态,或许并非对抗,而是……包容这种崩坏,并将其引导向一种更深层次的“涅盘”与“重生”?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不再试图去“定义”或“平衡”那些劫难,而是放开了对【混元武域】的束缚,甚至主动引导一部分劫难之力涌入自己的领域!
“陵武!你做什么?!”神行者察觉到高陵武气息的异常变化,惊骇喝道。
高陵武没有回答,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风险。劫难之力涌入混沌领域,开始疯狂破坏领域的结构,侵蚀他的混沌罡晶!他的身体表面出现裂痕,气息急剧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但与此同时,在极致的痛苦和法则的崩解中,他对于混沌的理解也在发生着蜕变!他不再将混沌视为一种稳定的能量或法则,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动态的、不断从有序到无序、再从无序中孕育新秩序的永恒过程!
“我明白了……”高陵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寂灭并非终点……而是……新生的起点!混沌……包容终末,亦可开辟太初!”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巨大的混沌聚合体,眼中不再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与决绝。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混沌之力,连同自身对法则的全部理解,甚至……将一部分被秩序天平削弱、被同伴们击溃的劫难碎片,全部引导、压缩、融合进了自己的混沌罡晶之中!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行为!他的身体开始寸寸崩裂,光芒从裂痕中迸射而出!
“以我之躯,为柴!以我之魂,为引!纳万劫之力,衍混沌涅盘!”
高陵武发出了最后的呐喊,整个人化作了一团极度不稳定、仿佛包含了宇宙生灭所有可能的混沌奇点,然后……猛地冲向了万劫魔尊的真身!
“不——!”汪大东等人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万劫魔尊那一直漠然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你……竟敢……”
话音未落,高陵武所化的混沌奇点,已经撞入了那巨大的混沌聚合体,直接命中了核心处的黑暗心脏!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重启般的绝对寂静。
下一刻,以撞击点为中心,一道无法用任何颜色来形容的光芒,骤然爆发!光芒所及之处,万劫魔尊那由无数劫难构成的庞大身躯,开始如同冰雪消融般瓦解!不是被摧毁,而是被那光芒中蕴含的、超越了寂灭的“涅盘”之意,强行分解、同化、回归为最本源的混沌能量!
“不!!!这不可能!!!”万劫魔尊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它的存在,它的法则,正在被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力量从根本上抹除!
光芒迅速扩散,照亮了这永恒的黑暗死域,甚至……开始抚平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
远征舰上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看到,在那涅盘之光的中心,高陵武原本崩解的身躯,正在从混沌中缓缓重塑,变得更加完美,更加接近……道的本源。
万劫魔尊的真身,在混沌涅盘的光芒中,彻底消散。寂灭奇点,似乎也因为这股超越性的力量,变得……不再那么绝对。
光芒渐渐收敛,最终,只剩下高陵武悬浮在虚空中的身影。他紧闭双眼,气息全无,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了一体。
“陵武……”汪大东声音颤抖。
就在这时,高陵武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化为了最纯粹的混沌之色,深邃如渊。
他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律动: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