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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帝王的怒火与柔情》

堆秀山事件过去已有旬日,紫禁城表面维持着风暴过后的死寂,但养心殿内的低气压,却比屋外三九天的严寒更令人窒息。奏折依旧堆积如山,但其中夹杂的,已不仅仅是繁杂的政务,更多了许多言辞闪烁、或明或暗为胤禵“鸣冤”、指斥皇帝“受惑”、“刻薄”的章本。雍正一份份批阅着,朱笔时而停滞,时而挥洒,留下或冰冷驳斥、或意味深长“朕知道了”的批语,但那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苏培盛侍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感觉到皇帝周身萦绕的那股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怒意与疲惫。这怒火,不仅针对步步紧逼的八爷党,更针对那个与他血脉相连、却最终走到刀兵相见地步的弟弟,或许……也有一丝是针对这无法随心所欲、必须时刻权衡的帝王身份本身。

这日深夜,批完最后一份令人不快的御史“谏言”,雍正猛地将朱笔掷于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霍然起身,在殿内烦躁地踱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

“他们懂什么?!一个个站在干岸上,满口仁义道德!胤禵他夜闯宫禁,持刀逼视于朕!他们可曾见到?!他们只看到朕圈禁了兄弟,却看不到他包藏的祸心!”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虚空中的指责者咆哮,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后的痛心与暴怒。

苏培盛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

雍正停下脚步,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但收效甚微。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不堪:“去永和宫。”

苏培盛一愣,这个时候?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嗻!”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御辇无声地行在空旷的宫道上,雍正靠坐在辇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汪若澜那张苍白而隐忍的脸。堆秀山之事,她传递消息是功,但她也确实是这场风暴的导火索。这些日子,他刻意没有见她,一方面是需要全力应对朝堂攻讦,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的复杂心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是奖赏她的忠诚?还是迁怒她带来的麻烦?

御辇在永和宫门前停下。宫门早已下钥,里面的人显然已经歇下。苏培盛正要上前叫门,雍正却抬手制止了他。他独自走下御辇,示意侍卫远远守着,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并未闩死的宫门(这或许是汪若澜某种无意识的习惯,或是秋纹特意留的门缝)。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正殿东暖阁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晕。雍正放轻脚步,走到窗下,透过窗纸的缝隙,他看到汪若澜并未安寝,而是独自坐在临窗的炕上,身上只随意搭着一条薄毯,手中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素帕,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侧影单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苍白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影,整个人像一枚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被风霜摧残过的叶子。

看到她这副模样,雍正心中那团无名火,仿佛被浇上了一瓢冷水,嗤地一声,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怜惜。

他轻轻叩响了窗棂。

屋内的人明显被惊动了,身体猛地一颤,警惕地望向窗户:“谁?”

“是朕。”雍正低沉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

里面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和略带慌乱的脚步声。门从里面被拉开,汪若澜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头发也未好好梳理,有些凌乱地披在身后,脸上带着未褪尽的惊惶和一丝难以置信。

“皇上……”她连忙要跪下行礼。

雍正一步跨入屋内,顺手关上门,阻隔了外面的寒气,也扶住了她的手臂,没有让她跪下去。“不必多礼。”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在养心殿时缓和了许多。

他的手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臂,眉头不禁皱起:“怎么穿这么少?下人是怎么伺候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切。

汪若澜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是臣妾自己睡不着,起来坐坐,不怪她们。”

雍正看着她低眉顺眼、却难掩憔悴的样子,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他拉着她走到炕边,将她按坐在厚实的垫子上,又拿起那条滑落的薄毯,有些笨拙地重新为她披好。

两人一时无话。烛火噼啪,映照着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你……”雍正迟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近日……可还好?”

汪若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臣妾……还好。谢皇上关心。”她的“还好”听起来是如此苍白无力。

雍正知道她在说谎。宫外的流言,宫内的目光,他岂会不知?他看着她又消瘦了几分的脸颊,想到她独自承受的压力,想到她在那危急关头选择向他示警……一种混合着愧疚、感激和某种难以定义的情愫涌上心头。

“朕知道,外面那些话,很难听。”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汪若澜心中压抑许久的闸门。她的眼圈猛地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没有让它们落下,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

看到她这般强忍的模样,雍正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像寻常丈夫安慰妻子那样拍拍她的背,但帝王的身份和长久以来的克制,让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有些僵硬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朕……没有护好你。”他几乎是叹息着说出这句话。这其中,有对局势失控的自责,也有对她境遇的怜惜。

他的碰触和这句近乎道歉的话,让汪若澜的防线彻底崩溃。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抽泣着,那压抑的哽咽,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雍正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感受着手心下她单薄身躯传来的凉意,心中那因兄弟决裂和朝臣攻讦而冰封的某个角落,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温度。他不再犹豫,手臂微微用力,将她轻轻揽入了怀中。

汪若澜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又软化下来。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只是将脸埋在他带着龙涎香和淡淡墨香的衣襟里,任由泪水无声地浸湿那一小片衣料。这个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夜色的寒凉和他本身的冷硬,但在此刻,却成了她唯一可以短暂依靠的港湾。

“胤禵他……”雍正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他是在宽慰她,也是在说服自己。兄弟阋墙的痛,岂是轻易能够化解的?

“可是……终究是因为臣妾……”汪若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传来。

“不。”雍正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是因为他的野心,他的不甘!即便没有你,他也会找到别的借口,别的途径!朕与他之间,迟早会有这一日!”他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属于帝王的冷厉与决绝,那是对敌人、对背叛者的无情。

但下一刻,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你做得对。在那等情况下,你能想到将消息传递给朕,已属不易。”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只是……往后,要更加小心。朕……不希望你再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这话语中,有肯定,有关切,也有一丝无奈的警告。他需要她的忠诚和那点特别的“灵性”,却又希望她远离风暴,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汪若澜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庇护,却也深知这柔情背后的沉重与无奈。帝王的怒火可以焚毁一切,帝王的柔情却也如同镜花水月,短暂而脆弱。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在寂静的冬夜里,一个宣泄着压抑的泪水,一个流露着罕见的温情,彼此汲取着一点对抗外界严寒的力量。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仿佛密不可分,但那摇曳的光影,却又预示着前路的多舛与未知。

这一刻的怒火与柔情,复杂而真实,如同冰与火的交织,在这深宫寒夜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