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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似乎又绕回了曹丕身上,这个如今掌控着铜雀台,也掌控着二乔命运的关键人物。

带着从曹植那里获取的复杂信息——同情心有余,行动力不足——李默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曹植的别院。

曹植那无奈又带着些许依赖的眼神,让他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这曹子建,像个有才华但被宠坏又备受打压的孩子。

能指望他造反或者硬闯铜雀台救人吗?

显然不能。还得另想办法。

他一边低头思索着下一步计划,一边沿着邺城略显清冷的街道往落脚点走。

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准备转入一条更僻静的小巷时。

一个低着头、行色匆匆的侍女模样的女子似乎无意中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李默感觉手心里被飞快地塞入了一个小小的、折叠得十分硬挺的纸团。

那侍女动作极快,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随即就加快脚步,消失在另一条巷口,整个过程不到一息时间。

李默心中猛地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手掌自然合拢,将纸团握紧,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警惕性瞬间提到了最高。

他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可疑的眼线跟踪。

是谁?曹植的人?不像,那侍女的气质不像曹植府上的。难道是……?

他强压下立刻查看的冲动,保持着匀速,七拐八绕,确认绝对安全后,才迅速闪身回到了自己租住的、位置隐蔽的房间里。

关紧门窗,他这才摊开手掌,展开那个被捏得有些温热的纸团。

纸条很小,上面的字迹清秀婉约,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君非池中物,奈何涉险地?铜雀水深,速离。”

没有署名,但在纸条的右下角,用同样清雅的笔触,画了一个小小的、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符号——

那是一个“宓”字的变体,若非他之前仔细端详过那方丝帕,几乎难以辨认。

宓!甄宓!

果然是她!李默瞳孔微缩。

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甄宓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早已看穿了他并非普通的书童或士子!

那句“君非池中物”,是对他气度的判断,也是一种隐晦的认可。

而“奈何涉险地?铜雀水深,速离。” 这分明是警告!

她在警告他,铜雀台的水很深,危险,让他尽快离开!

她为何要冒险警告自己?

李默快速分析着。

善意?可能性很大。

她身处权力漩涡,深知曹丕的手段和铜雀台的凶险,或许是不忍见一个她认为“非池中物”的人白白送死?

还是说,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打破目前令人窒息局面的“变数”,不希望这个“变数”过早被扼杀?

更重要的是,这警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行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曹丕的怀疑!

甄宓能接触到曹丕,她很可能在曹丕身边听到了一些风声,比如曹丕对“赵子云”这个突然出现的江东士子的疑虑,甚至可能已经开始了某种程度的调查!

“卧槽,这就被盯上了?曹老板……不对,现在是曹小老板了,动作这么快?”

李默内心吐槽,但冷汗却下来了。甄宓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是听从这善意的警告,立刻放弃任务,想办法撤离邺城?

还是抓住曹操不在、曹丕可能还未完全布好网的短暂机会,冒险继续行动?

撤离,意味着前功尽弃,二乔命运难测,孙刘联盟也可能因此出现裂痕。

他“赵云”的忠义之名和内心的责任感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继续行动,则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曹丕不是曹植,他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一旦被他抓住确凿证据,绝无生还可能。

进退两难!

李默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紧锁,大脑飞速权衡着利弊。

曹操离城的时间有限,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宝贵。

是赌一把,在曹丕查清自己底细之前完成救援?

还是暂避锋芒,等待下次机会?可下次机会,又在哪里?

就在他心乱如麻,难以决断之际——

窗外,再次传来了那约定好的、代表紧急联络的三声鸟鸣,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李默心头一紧,立刻冲到窗边回应。

几乎在他回应声落下的瞬间,一张新的、同样用蜡封好的小纸条被塞了进来。

他一把抓过,迅速打开,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书写者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十万火急!曹丕已下令,即刻起全城戒严,以‘清查细作’为名,严查所有近期入城的江东籍人士!

盘查力度空前,所有路引、身份文书需经多层核验!

恐有针对之意,君之身份恐难久持,速定行止!”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曹丕动手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直接以“清查细作”为名,将矛头明确指向了近期入城的江东籍人士!

这几乎就是冲着“赵子云”这个身份来的!

他那个由孔冉帮忙搞定的、经不起深入推敲的假身份,在这种地毯式、高强度的盘查下,能撑多久?

一天?半天?甚至可能下一个时辰,就会有官兵敲响他的房门!

甄宓的警告言犹在耳,暗桩的急报接踵而至!

危机,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