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南的杏花巷,本是江南水乡最温婉的一隅。老槐树的枝叶遮天蔽日,将初夏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巷尾的河水潺潺流淌,伴着乌篷船橹声的轻响,一派岁月静好。可此刻,这温婉的街巷却被杀气笼罩,黑衣人的阴影如潮水般涌来,将沈砚兄妹逼至巷口的老槐树下。
沈砚将沈玥紧紧护在身后,长剑横在身前,青衣猎猎作响。他刚与妹妹重逢,还没来得及诉说八年的思念,便要面对生死搏杀。肩头的旧伤在杀气的刺激下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比寒铁更冷 —— 他失去了太多亲人,这一次,绝不能让妹妹再落入敌人手中。
“哥哥,他们是什么人?” 沈玥躲在沈砚身后,声音带着颤抖,却强忍着没有哭泣。这些年,忠仆张伯一直告诫她,若有陌生人找上门,定要警惕。她虽不通武功,却有着沈家骨子里的坚韧。
“是害死爹娘的仇人。” 沈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死死盯住疤痕脸,“妹妹别怕,有哥哥在,谁也伤不了你。”
疤痕脸嗤笑一声,手中的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幽光,黑气缭绕:“沈砚,你以为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能护得住她?纯阴之体是鬼先生必得之物,今日你们兄妹,谁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他挥手示意,四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他们的步伐诡异,身形如同鬼魅,掌风带着刺鼻的腥甜,正是蚀魂教的邪功路数。沈砚早有防备,脚下踩着流云剑法的步法,身形如清风般掠过,长剑舞动间,划出三道凌厉的剑气,直取黑衣人的咽喉。
“叮!叮!叮!” 剑气与黑衣人的掌风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黑衣人身上的黑气被剑气冲散几分,却并未受伤,反而更加凶戾地扑了上来。沈砚心中一凛 —— 这些人的功力,比芜湖渡口遇到的黑影高出不少,显然是苏玄策精心培养的死士。
他不敢恋战,只求速战速决,带着妹妹突围。长剑翻转间,流云剑法的完整版心法在体内运转,父亲手记中记载的招式此刻尽数化为实战:“流云三叠” 接连使出,剑光如叠浪般层层递进,逼退身前的两名黑衣人;紧接着手腕一沉,“剑破流云” 直刺左侧黑衣人的小腹,剑尖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一名黑衣人倒地,尸体迅速被黑气侵蚀,化作一滩黑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沈玥忍不住捂住口鼻,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依旧紧紧抓着沈砚的衣角,没有退缩。
“找死!” 疤痕脸见状,怒喝一声,亲自挥刀上前。鬼头刀带着浓烈的黑气,劈砍之势如同山崩,比之前的黑衣人强横数倍。沈砚不敢硬接,侧身避开,刀风扫过老槐树的树干,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树皮瞬间被黑气腐蚀,变得焦黑酥脆。
“沈砚,拿命来!” 疤痕脸一刀未中,反手又是一记横扫,刀势更加迅猛。沈砚将沈玥往身后一推,长剑竖挡,“铛” 的一声巨响,他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肩头的旧伤裂开,鲜血渗透了布衣。
“哥哥!” 沈玥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另外两名黑衣人趁机绕过沈砚,直扑沈玥而去。他们的手掌泛着黑气,显然是想活捉沈玥,夺取她的纯阴之血。沈砚心中大急,想要回身救援,却被疤痕脸死死缠住,鬼头刀招招致命,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妹妹蹲下!” 沈砚急喝一声,内力灌注长剑,猛地发力,剑光暴涨,逼退疤痕脸半步,随即手腕一甩,三枚银针从袖中飞出,直取黑衣人的后心。这是他从林忠那里学来的防身绝技,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银针穿透黑衣人的皮肉,却并未致命。他们只是身形一顿,转头看向沈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再次扑了上来。沈玥吓得浑身发抖,却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护住自己,就在黑衣人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她体内散发出来,如同月华般柔和,却带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啊!” 两名黑衣人惨叫一声,如同被烈火灼烧般,连连后退。他们手掌上的黑气在白光的照射下迅速消散,皮肤泛起红肿,仿佛被强酸腐蚀。
沈砚和疤痕脸同时愣住了。
“这…… 这是什么力量?” 疤痕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从未见过能如此克制蚀魂功的力量。
沈砚心中一动,立刻想起柳长卿的话 —— 妹妹的纯阴之体,能克制蚀魂教的邪功!他没想到,这股力量竟会在危急关头自行觉醒。
“妹妹,集中精神,守住心神!” 沈砚高声喊道,同时趁机发起猛攻,长剑刺向疤痕脸的胸膛。疤痕脸心神未定,被沈砚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鬼头刀的防守出现破绽。
沈玥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哥哥的话,立刻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她体内的白光愈发浓郁,如同一个巨大的光罩,将她和沈砚笼罩其中。黑衣人身上的黑气在白光的照射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眼神也失去了之前的凶戾。
“不可能!纯阴之体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疤痕脸又惊又怒,他奉命前来夺取沈玥,本以为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故。他深吸一口气,黑气从七窍涌出,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恐怖,鬼头刀上的黑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沈砚抓来:“就算你有纯阴之体护着,我也要杀了你们!”
沈砚知道,疤痕脸这是要拼命了。他将沈玥护在身后,握紧长剑,心中默念流云剑法的核心心法:“心随云动,剑随心动,以清克浊,以正破邪。” 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那些教导他习武、告诫他坚守正义的话语,此刻化作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纵身跃起,长剑直指鬼爪的中心,白光与黑气在剑尖碰撞,发出刺眼的光芒。“轰” 的一声巨响,气浪席卷开来,老槐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青石板路裂开一道道细纹。沈砚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死死握住长剑,将鬼爪一点点逼退。
沈玥感受到哥哥的痛苦,心中一急,体内的白光突然暴涨,一股暖流从她体内涌出,顺着沈砚的后背传入他的经脉。沈砚只觉得一股清凉而纯净的力量涌入体内,肩头的伤痛瞬间减轻,紊乱的内力也变得平稳,长剑上的光芒更加炽烈。
“啊!” 沈砚怒喝一声,猛地发力,长剑刺穿了鬼爪,直刺疤痕脸的咽喉。疤痕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想要躲闪,却被白光压制,根本无法动弹。长剑穿透他的咽喉,黑气从伤口涌出,却在白光的照射下迅速消散。
疤痕脸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剩下的一名黑衣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沈砚岂会给他机会,手腕一甩,长剑飞出,直刺黑衣人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墙上。
巷口的杀气渐渐散去,白光也从沈玥体内缓缓消退。沈砚收起长剑,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玥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却眼神明亮:“哥哥,我没事。刚才…… 刚才那是什么?”
“是你体内的力量。” 沈砚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欣慰与担忧,“柳楼主说,你是纯阴之体,能克制蚀魂教的邪功。只是这力量太过特殊,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动用。”
沈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紧抓住沈砚的手:“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还会来吗?”
“会。” 沈砚脸色凝重,“苏玄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清风楼有内奸,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苏州,前往清风楼。”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埋伏后,拉起沈玥的手,快步朝着巷尾跑去。巷尾的河水边停着一艘乌篷船,正是当年忠仆张伯留下的应急船只。沈砚将沈玥扶上船,解开缆绳,拿起长篙,用力一点岸边,乌篷船悄无声息地划入河中,朝着城外驶去。
船行至苏州城外的芦苇荡,沈砚才松了一口气。他将船泊在芦苇丛中,取出干粮和水,递给沈玥:“妹妹,先吃点东西,我们休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沈玥接过干粮,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看着沈砚:“哥哥,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抓我?”
沈砚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要告诉妹妹。他坐在沈玥身边,缓缓开口,将八年前沈家被灭门的真相、玄铁令的秘密、苏玄策的背叛,以及纯阴之体的重要性,一一告诉了她。
沈玥听得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一直以为爹娘是因病去世,却没想到竟是被人残忍杀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父亲视若亲弟的师弟。
“苏玄策…… 镇北侯……” 沈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哥哥,我要报仇!我要为爹娘报仇!”
沈砚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妹妹,报仇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但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够,苏玄策的蚀魂功已近大成,镇北侯手握兵权,我们必须先联合柳楼主和江湖正义之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就在这时,芦苇荡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声音:“沈公子,沈姑娘,柳楼主派我们来接应你们!”
沈砚心中一喜,起身望去,只见芦苇荡外站着四名身着青色劲装的汉子,正是清风楼的弟子。为首的一人,正是之前在芜湖帮过他的清风楼精锐之一,名叫秦峰。
“秦兄,辛苦你们了。” 沈砚将船划到岸边,扶着沈玥下船。
秦峰上前一步,抱拳道:“沈公子,柳楼主得知内奸出卖了你们的行踪,立刻派我们赶来支援。没想到你们已经突围,真是万幸。” 他看向沈玥,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位便是沈姑娘吧?柳楼主说,沈姑娘的纯阴之体是克制蚀魂教的关键,果然名不虚传。”
沈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紧紧抓着沈砚的衣角。
“内奸是谁?” 沈砚沉声问道。他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怒火,清风楼的内奸,不仅出卖了他和妹妹的行踪,更是害死了不少清风楼的暗线。
秦峰叹了口气:“柳楼主已经查出,内奸是总坛的执事李默。他早年曾受过苏玄策的恩惠,一直暗中为苏玄策传递消息。柳楼主已经将他关押起来,等你们回去后,再亲自审问。”
“李默……” 沈砚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秦峰从怀中取出两匹快马,递给沈砚:“沈公子,沈姑娘,这是柳楼主为你们准备的快马。从这里到清风楼,还有三日路程,沿途可能还有苏玄策的埋伏,我们会一路护送你们。”
沈砚道谢后,扶着沈玥上了马。他自己也翻身上马,与秦峰等人一同,朝着清风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风景依旧如画,但沈砚兄妹却无心欣赏。他们知道,这只是复仇之路的开始,更大的危险还在前方。苏玄策不会放弃夺取纯阴之体,镇北侯也不会坐视玄铁令秘藏落入他们手中,而蚀魂教的阴谋,更是笼罩在江湖和朝堂之上的巨大阴影。
行至第二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处名为 “落马坡” 的山谷。山谷两侧峭壁林立,道路狭窄,是前往清风楼的必经之路。秦峰勒住马缰,脸色凝重:“沈公子,这里地势险要,容易埋伏,我们小心行事。”
沈砚点头,放慢了马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沈玥也握紧了马鞍,心中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山谷两侧的峭壁上突然响起一阵梆子声,紧接着,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射了下来。秦峰等人立刻举起盾牌,护住沈砚兄妹:“有埋伏!是蚀魂教的人!”
箭矢过后,数十名黑衣人从峭壁上跳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身着黑色长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眼神冰冷,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
“沈砚,好久不见。” 女子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诡异的魅惑,“鬼先生有令,取沈玥的性命,夺玄铁令碎片。你们,都留下吧。”
沈砚心中一震,这个声音,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八年前的雪夜,他曾听到过这个声音。难道她也是当年血洗沈家的凶手之一?
“你是谁?” 沈砚握紧长剑,眼神冰冷。
女子轻笑一声,伸手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绝美却带着几分阴鸷的面容,眼角有一颗泪痣,平添了几分妖异。“沈公子不记得我了?八年前,沈家大院,我可是亲手杀了你的奶娘。”
“是你!” 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滔天的恨意。他永远记得,奶娘为了保护他,被一个黑衣女子一剑刺穿胸膛,而那个女子的眼角,就有一颗泪痣。
“没错,是我。” 女子舔了舔匕首上的刀刃,眼神贪婪地看向沈玥,“纯阴之体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鬼先生如此看重。沈砚,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再次护住她。”
她说完,挥手示意,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秦峰等人也不甘示弱,举起长剑,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山谷中顿时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沈砚将沈玥护在身后,长剑舞动,与黑衣人们激战。他的流云剑法在完整版心法的加持下,威力大增,每一剑都带着破邪的正气,黑衣人身上的黑气在他的剑下纷纷消散。
但这次的黑衣人数量众多,且武功高强,秦峰等人渐渐落入下风。一名清风楼弟子被黑衣人一剑刺穿胸膛,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秦兄!” 沈砚心中一急,想要上前支援,却被为首的女子缠住。女子的匕首招招阴狠,带着强烈的黑气,与沈砚的长剑你来我往,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沈砚,你的对手是我。” 女子轻笑一声,匕首突然化作一道黑影,直刺沈砚的咽喉。沈砚侧身避开,却被匕首上的黑气擦伤了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内力也开始紊乱。
“哥哥!” 沈玥惊呼一声,体内的白光再次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忙后退:“纯阴之体的力量,果然厉害。” 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可惜,你还不会掌控这股力量。”
她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片刻后,她的气息暴涨,周身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郁,眼神也变得更加凶戾,如同疯魔一般。
“蚀魂丹!” 秦峰惊呼一声,“她竟然服用了蚀魂丹,强行提升功力!”
沈砚心中一凛。他在父亲的手记中看到过,蚀魂丹是蚀魂教的禁药,服用后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倍功力,但代价是折损寿命,且会心智错乱,变得嗜血疯狂。
女子服用蚀魂丹后,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匕首招招致命,黑气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沈砚渐渐支撑不住,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青衣。
沈玥看着哥哥受伤,心中焦急万分。她想起哥哥之前说的话,努力集中精神,想要掌控体内的纯阴之力。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清凉而纯净的力量,将其一点点引导至掌心。
“哥哥,接着!” 沈玥睁开眼睛,将掌心的白光朝着沈砚推去。
白光如同一条丝带,缠绕在沈砚的长剑上。沈砚只觉得一股纯净的力量涌入体内,伤口的疼痛瞬间减轻,内力也变得更加充沛。长剑上的光芒更加炽烈,带着强烈的破邪之力,朝着女子刺去。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想要躲闪,却被白光锁定,根本无法动弹。长剑刺穿了她的胸膛,黑气在白光的照射下迅速消散,女子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眼中的不甘渐渐凝固,嘴角却溢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沈砚…… 你以为…… 赢了吗?鬼先生…… 已在靖远山…… 布下天罗地网…… 纯阴之体…… 终究…… 逃不过……”
话音未落,她的气息便彻底断绝,身体迅速被黑气包裹,片刻后化作一滩黑血,与之前的黑衣人一样,消散在尘土之中。
剩余的黑衣人见状,军心大乱,哪里还敢上前,纷纷转头就跑。秦峰冷哼一声,挥手道:“留下他们!”
清风楼的弟子们立刻追了上去,长剑舞动间,惨叫声接连响起。沈砚没有去追,他扶住身旁的沈玥,只觉得浑身脱力,肩头和手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
“哥哥,你怎么样?” 沈玥扶住他,眼中满是焦急,伸手想要触碰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无妨。” 沈砚喘着气,摆了摆手,“只是内力消耗过巨,伤口裂开罢了。”
秦峰很快带着弟子们回来,脸上带着疲惫,也染了不少血迹:“沈公子,剩下的黑衣人都解决了。只是…… 我们折损了两名兄弟。”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两名清风楼弟子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身上的伤口还在冒着黑气,显然是中了蚀魂教的邪功而亡。他心中一沉,对着尸体深深鞠了一躬:“是我连累了各位兄弟。”
“沈公子言重了。” 秦峰连忙扶起他,“对抗蚀魂教、为沈家昭雪,本就是我们清风楼的责任。兄弟们若是泉下有知,也绝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纱布:“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还有第二批追兵。我们先处理伤口,尽快离开这里。”
沈砚点头,接过金疮药,让沈玥帮他包扎。沈玥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触碰到伤口时,沈砚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却立刻停下,眼中满是歉意:“哥哥,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 沈砚摇摇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八年前那个躲在奶娘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能为他包扎伤口,甚至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了。
秦峰和其他两名弟子也各自处理着伤口,山谷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黑气残留的腥甜,令人不适。沈玥忍不住蹙起眉头,沈砚察觉到她的异样,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捂住口鼻,会好受些。”
沈玥接过手帕,轻轻捂住嘴,眼神却看向那些倒下的清风楼弟子,带着一丝不忍:“哥哥,他们…… 都有家人吗?”
“应该有吧。” 沈砚的声音低沉,“就像我们一样,他们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这句话让沈玥沉默了。她想起了张伯,这些年一直悉心照顾她的张伯,若不是张伯拼死保护,她恐怕早就落入敌人手中。而这些清风楼的弟子,也和张伯一样,为了守护心中的正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哥哥,我一定要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 沈玥突然开口,眼神坚定,“我不想再看着身边的人受伤,不想再让你独自拼命。我要和你一起,为爹娘报仇,为这些死去的人报仇!”
沈砚心中一震,转头看向她。月光下,少女的脸庞虽然还有几分稚嫩,眼神却异常坚定,透着一股沈家儿女独有的坚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哥哥教你。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包扎好伤口,众人不敢耽搁,立刻翻身上马,朝着清风楼的方向疾驰而去。落马坡的厮杀让他们都意识到,苏玄策的追杀远比想象中更猛烈,他们必须尽快抵达清风楼,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平静无波,或许是落马坡的惨败让蚀魂教的人暂时不敢再贸然追击。第三日午后,远处的群山渐渐清晰,清风楼总坛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沈公子,沈姑娘,前面就是清风山了。” 秦峰指着远处的山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过了前面的山口,就到清风楼总坛了。”
沈砚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玥。这一路奔波,沈玥虽然疲惫,却始终没有抱怨,只是偶尔会靠在他的肩头小憩。此刻,她也正看着远处的群山,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和忐忑。
“妹妹,我们快到了。” 沈砚柔声道,“到了清风楼,就安全了。”
沈玥点了点头,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哥哥,我有点怕。” 她怕面对那些陌生的人,更怕自己的纯阴之体再次引来祸患。
“别怕,有我在。” 沈砚握紧她的手,“柳楼主是爹爹的故交,清风楼的人都是好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山口,来到清风楼总坛的山门前。石门依旧是之前沈砚所见的模样,只是此刻守卫更多了几分警惕。看到秦峰等人,守卫立刻上前接应,核对暗号后,便领着他们进入了总坛。
院内的竹林依旧青翠,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凝重。柳长卿早已在观星楼前等候,看到沈砚兄妹平安归来,他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沈贤侄,玥丫头,平安归来就好。”
“柳楼主。” 沈砚拉着沈玥走上前,抱拳行礼,“多谢楼主派弟子接应,否则我们兄妹恐怕难以顺利抵达。”
“都是应该的。” 柳长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沈玥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怜惜,“玥丫头,这些年受苦了。你张伯在临终前还一直惦记着你,说一定要护你周全。”
提到张伯,沈玥的眼眶红了。张伯是看着她长大的,待她如亲孙女,半年前张伯病逝,她便一直独自生活,直到遇到沈砚。“柳爷爷,多谢您这些年的照拂。”
“傻孩子,不用谢。” 柳长卿叹了口气,“你爹爹和我是生死之交,护着你,是我应尽的责任。”
他转头看向沈砚,脸色变得凝重:“路上的埋伏,秦峰已经派人传回消息了。苏玄策果然手段狠辣,连蚀魂丹都舍得让手下服用。”
“蚀魂丹威力虽强,却害人害己。” 沈砚沉声道,“那女子服用后,心智尽失,死状极惨。只是她临终前说,苏玄策已在靖远山布下天罗地网,想必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不错。” 柳长卿点了点头,“靖远山是‘云深不知处’的所在,苏玄策和镇北侯必然会倾尽全力守住那里。我们想要拿到另一半玄铁令碎片,绝非易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内奸李默那边,我们审出了一些线索。他不仅为苏玄策传递消息,还暗中泄露了我们联络江湖门派的计划。现在,丐帮和峨眉派的联络人,已经失联了,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沈砚心中一凛:“这么说,我们联合江湖正义之士的计划,已经被苏玄策知晓了?”
“恐怕是的。” 柳长卿面色凝重,“苏玄策心思缜密,又有镇北侯的兵权相助,我们现在的处境,越发艰难了。”
“柳楼主,不管有多艰难,我都要去靖远山。” 沈砚坚定地说,“玄铁令碎片关乎江山社稷,沈家的冤屈也必须昭雪。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沈玥也抬起头,眼神坚定:“柳爷爷,我和哥哥一起去。我的纯阴之体能克制蚀魂功,或许能帮上忙。”
“玥丫头,你……” 柳长卿有些犹豫。他本想让沈玥留在清风楼,远离危险,但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柳楼主,让妹妹跟我一起吧。” 沈砚道,“她的纯阴之体是克制蚀魂教的关键,而且,我也不能再让她独自面对危险了。我会用生命保护她。”
柳长卿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但在出发前往靖远山之前,你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沈贤侄,你要尽快将流云剑法的完整版融会贯通,提升自己的实力;第二,玥丫头,我会安排人教你掌控纯阴之体的力量,让你既能发挥其威力,又能避免被力量反噬。”
“多谢柳楼主。” 沈砚兄妹齐声道谢。
接下来的几日,沈砚兄妹便留在了清风楼。沈砚每日在竹林中修炼流云剑法,完整版的心法果然博大精深,他之前所学的不过是皮毛。在柳长卿的指点下,他的剑法日益精进,内力也随之增长,肩头的旧伤也渐渐痊愈。
沈玥则跟着清风楼中一位精通内功心法的长老学习掌控纯阴之力。长老告诉她,纯阴之体的力量源于心性,越是纯净坚定,力量便越强。沈玥天资聪颖,又有着报仇的执念和守护哥哥的决心,进步极快,短短几日,便能自如地将纯阴之力凝聚于掌心,甚至能在沈砚修炼时,用纯阴之力帮他梳理经脉。
这日,沈砚正在竹林中练剑,剑光如流云般穿梭,竹叶被剑气卷起,又缓缓落下。沈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敬佩。
“哥哥的剑法真厉害。” 沈玥轻声道。
沈砚收剑,走到她身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差得远。想要战胜苏玄策,我还需要变得更强。”
“哥哥已经很努力了。” 沈玥递过一块手帕,“柳爷爷说,再过几日,武当派的道长就会来清风楼。到时候,我们联合的力量就更强了。”
“希望如此。” 沈砚接过手帕,心中却有些担忧。丐帮和峨眉派的联络人失联,让他不得不警惕,苏玄策会不会再次从中作梗。
就在这时,一名清风楼弟子匆匆赶来:“沈公子,沈姑娘,柳楼主请你们去观星楼,有要事相商。”
沈砚和沈玥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他们跟着弟子来到观星楼,柳长卿正站在窗前,眉头紧锁,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看到沈砚兄妹进来,他转身道:“你们来了。刚收到密信,镇北侯已经调动了三万大军,驻守在靖远山下,封锁了所有进山的道路。”
“三万大军?” 沈砚心中一震。江湖争斗尚可应对,可面对朝廷的大军,就算联合了所有江湖门派,恐怕也难以抗衡。
“不仅如此。” 柳长卿继续道,“李默还招供,苏玄策的蚀魂功已经大成,甚至能操控尸傀作战。那些被蚀魂功害死的人,都会变成没有心智、只知杀戮的尸傀,威力无穷。”
沈玥听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沈砚的手。尸傀……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柳楼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砚沉声问道。三万大军加上尸傀,再加上苏玄策和镇北侯,这简直是绝境。
柳长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江湖门派的弟子,正面牵制镇北侯的大军;另一路由你和玥丫头带队,潜入靖远山,找到‘云深不知处’,拿到另一半玄铁令碎片和镇北侯通敌的罪证。只要罪证到手,我们就能联合朝中的忠良之士,弹劾镇北侯,让他腹背受敌。”
“潜入靖远山?” 沈砚皱了皱眉,“镇北侯的大军封锁了所有道路,我们如何潜入?”
“靖远山后山有一条密道,是当年你爹爹为了防备不测而修建的,只有沈氏血脉之人才能开启。” 柳长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沈砚,“这是开启密道的信物,你拿着它,到了后山的悬崖下,念动‘流云映月,玄铁归宗’的口诀,密道就会显现。”
沈砚接过玉佩,玉佩的质地与他怀中的墨玉佩相似,上面也刻着流云图案。他握紧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柳楼主,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秘藏,拿到罪证。”
“还有一事。” 柳长卿的目光落在沈玥身上,“玥丫头的纯阴之体,不仅能克制蚀魂功,还能净化尸傀体内的邪气。到了靖远山,若遇到尸傀,玥丫头或许能派上大用场。但切记,不可过度使用力量,否则会伤及自身。”
沈玥点了点头:“柳爷爷,我记住了。”
柳长卿看着他们兄妹,眼中满是期许:“沈贤侄,玥丫头,沈家的冤屈,江湖的安危,甚至江山社稷的存亡,都系在你们身上了。你们一定要保重,务必活着回来。”
“我们会的。” 沈砚拉着沈玥,深深一揖,“柳楼主,也请你保重。”
离开观星楼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清风楼的庭院染成了金色。沈砚牵着沈玥的手,走在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凶险。
“哥哥,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沈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三万大军、尸傀、苏玄策…… 每一个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沈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神坚定而温柔:“会的。我们是沈家的儿女,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而且,我们还有彼此。只要我们兄妹同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沈玥的头发:“妹妹,我知道这很难。但只要我们能拿到罪证,不仅能为爹娘报仇,还能阻止镇北侯和苏玄策的阴谋,拯救更多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使命。”
沈玥看着哥哥的眼睛,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用力点了点头:“嗯!哥哥,我听你的。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沈砚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夕阳下,兄妹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彼此的眼中,都映着对方的模样。
三日后,武当派的道长如期而至,一同前来的还有昆仑派和崆峒派的弟子。江湖各派齐聚清风楼,共商对抗镇北侯和蚀魂教之事。柳长卿将计划告知众人,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安排,正面牵制镇北侯的大军。
出发前夜,沈砚再次来到观星楼,找到了柳长卿。
“柳楼主,我有一事想问。” 沈砚道。
“你说。” 柳长卿看着他。
“李默说,他是因为受过苏玄策的恩惠,才为他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