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情定归墟，道满苍穹
归墟海眼深处，已非物质与能量的世界，而是一片纯粹的、沸腾的法则之海。
林惊鸿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点烛火，在无尽的毁灭洪流中载沉载浮。混沌道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膨胀、坍缩，疯狂地吞噬、炼化着涌入的归墟本源。每一瞬，都仿佛有千万个世界在他体内生灭，有亿万种法则在撕扯他的神魂。
痛苦已无法形容，那是存在本身被不断拆解、重组的终极煎熬。肉身早已在进入漩涡的刹那就已化为最基本的粒子，与归墟之力交融。此刻支撑着他的，唯有那历经千世轮回淬炼的不灭道心，与云凰通过镇渊碑遥遥传递来的、如同脐带般维系着他最后生机的太初情念。
“纳……万法归墟……定……一念太初……”
他的意识在破碎与重组中，反复念诵着这源自本能的道诀。混沌道源在极致的压力下，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蜕变。那原本泾渭分明、只是勉强平衡的太初、归墟、金行之力，此刻在归墟本源的冲击下，被强行打碎、渗透、真正开始了水乳交融般的深度融合！
不再是简单的包容与承载，而是……同化与共生！
他即是归墟，归墟即是他！
他体内亦蕴太初，太初亦是他源！
金行为骨，情道为魂，贯穿始终！
一种全新的、凌驾于三者之上的、更加圆融、更加本质的混沌道韵，正在这毁灭的熔炉中，艰难而坚定地孕育着！
外界的海眼，因他这内部核心的疯狂“消化”，那毁天灭地的狂暴势头，竟真的被硬生生遏制住了几分！旋转的速度明显减缓，喷涌的魔气与乱流也不再那般毫无规律。虽然依旧恐怖，却少了一份纯粹的疯狂，多了一丝……被“梳理”的迹象！
“有效果！”镇渊碑处，云凰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她能感觉到，碑灵传递来的压力正在减小，那原本不断蔓延的裂痕，也停止了扩张，甚至……在太初生机的滋养下，有极其微弱的修复迹象！
“他……他在创造奇迹……”碑灵虚弱却带着震撼的意念传来。
然而，就在这艰难的局面似乎出现一丝转机之时——
“哼！蝼蚁撼树，不知死活！”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之音汇聚而成的意志，陡然自归墟海眼的最深处，那暗红色的核心之中降临！
这意志充满了极致的贪婪、毁灭与一种凌驾万物的漠然！其层次之高，远超之前那元婴长老，甚至比情魔使还要恐怖数倍！仅仅是其降临的余波，就让刚刚稍有平复的海眼再次剧烈震荡起来！
寂灭圣教教主！或者说，是其隔着无尽虚空投射而来的一道强大神念！
“本想待潮汐巅峰，再行收割。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便提前成为本座降临此界的祭品吧！你的混沌道源……本座收下了！”
那宏大的意志发出贪婪的宣告，一只完全由最精纯的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自海眼核心探出，直接抓向正在疯狂炼化归墟之力的林惊鸿意识核心！
这只手，并非能量攻击，而是“道”的碾压！其所过之处，连沸腾的归墟法则都为之凝固、湮灭！这是超越了元婴，触摸到化神层面的恐怖一击！
林惊鸿那刚刚有所稳定的意识，在这绝对的“道”之碾压下，瞬间再次濒临崩溃！刚刚萌芽的新生混沌道韵，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云凰感受到林惊鸿意识传来的极致危机，心胆俱裂！她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身太初道体本源，甚至引动了眉心的太初道印！磅礴的生机化作一道横贯海底的翠绿光柱，试图阻挡那只灰色巨手！
镇渊碑也爆发出最后的星辉，残存的周天星辰之力化作无数符文锁链，缠绕向巨手！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层次差距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徒劳！
翠绿光柱触之即碎，星辰锁链崩断成点点流光！那只灰色巨手，只是微微一顿，便再次以无可阻挡之势，抓向林惊鸿！
眼看林惊鸿的意识就要被这寂灭巨手擒拿、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在毁灭洪流中沉浮的林惊鸿意识核心，那点与云凰紧密相连的情念，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并非太初，并非归墟，亦非金行。
那是……超越了法则，源自生命本身最本真、最纯粹的力量——情！
北冥雪原的初遇，归墟海眼的并肩，轮回试炼的千百世执着，玉京风云的生死与共……与云凰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所有的欢笑、泪水、守护、承诺，在这一刻，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化作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摧毁的永恒之力！
“云……凰……”
林惊鸿破碎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情之所至，道之所存！
这股至情之力，与他正在蜕变的混沌道源产生了玄之又玄的共鸣！那原本在寂灭道则碾压下濒临崩溃的新生道韵，如同被注入了最终的灵魂，骤然变得无比凝实、无比稳固！
太初之生，归墟之灭，金行之序，情道之真！
四者彻底圆融，再无分别！
一种圆满无瑕、仿佛蕴含宇宙终极奥秘的混沌道果，在他意识核心，煌煌诞生！
“我明白了……”林惊鸿的意识发出明悟的道音，“混沌非空，有情乃全。葬送非终，守护为始。此即我道——太初归墟道！”
随着他道果初成，那抓摄而来的寂灭巨手，在触及这圆满混沌道韵的刹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构成巨手的寂灭法则，开始剧烈波动、崩解，仿佛无法理解、无法容纳这蕴含着“情”之本质的混沌之力！
“不可能！情乃赘疣，欲乃枷锁！混沌当空，寂灭为终！你这是什么邪道？！”寂灭教主的神念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林惊鸿的意识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强大，他以新生的太初归墟道果，引动整个归墟海眼之力，朗声道，“尔等只知毁灭，不明创造；只知终结，不悟轮回；只知掠夺，不懂守护。此等狭隘之道，也配妄称寂灭？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真正的——大道归真！”
他不再是被动容纳，而是主动掌控！
以圆满道果为核心，那狂暴的归墟海眼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温顺地被他引动、梳理！无尽的归墟死寂之力，在太初生机的调和下，在金行秩序的梳理下，在至情之道的贯穿下，开始发生本质的转变！
毁灭之中，孕育新生！
终结之后，开启轮回！
那喷涌的魔气被净化，那混乱的乱流被抚平，那吞噬一切的漩涡，渐渐化作一个平衡、流转、蕴藏着无限可能与生机的——混沌源泉！
“不！本座的谋划！万载的等待！！”寂灭教主的神念发出不甘的怒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引动更深层的寂灭本源。
但此刻的林惊鸿，已执掌归墟，道果初成！在这归墟主场，他便是法则的主宰！
“此地，轮不到你放肆！滚回去！”
林惊鸿意识引动整个混沌源泉之力，化作一道开辟混沌、定鼎乾坤的无上道则，狠狠撞向那寂灭神念！
轰——！！！
仿佛两个宇宙的碰撞！
寂灭神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如同被烈阳灼伤的阴影，瞬间收缩，狼狈不堪地遁回海眼深处那暗红色的通道，消失不见！只留下其充满怨毒与惊惧的余音在回荡：
“林惊鸿！！！此仇不共戴天！待本座真身降临，必让你……”
声音戛然而止，通道被林惊鸿以混沌之力强行封闭、抚平。
强敌暂退，海眼之内，重归“平静”。
但那不再是死寂的平静，而是一种蕴含着无穷生机与可能的、动态的平衡。浑浊的墨色海水变得清澈，其中有点点灵光如同星辰般闪烁。那巨大的漩涡依旧存在，却不再吞噬，而是缓缓旋转，将精纯的混沌元气反哺向四方。原本被魔化的海域，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镇渊碑悬浮于混沌源泉之上，碑身上的裂痕在太初生机与新生混沌之力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那些残存的星辰符文愈发璀璨，甚至衍生出新的道纹，与下方的混沌源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更加玄奥、更加稳固的全新封印——混沌星源镇！
林惊鸿的意识缓缓凝聚，在那混沌源泉的核心，一具由最精纯的混沌之气重塑的道体，悄然成型。容貌依旧，眼神却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宇宙生灭。其气息圆融内敛，却给人一种与整个归墟，与这片天地浑然一体之感。
他的修为，在此番破而后立、道果初成之下，已然跨越了曾经的桎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金丹！但此金丹，非是寻常修士的固化的能量核心，而是一枚不断生灭演化、蕴含太初归墟真意的——混沌道种！
他一步踏出，便已来到镇渊碑前，来到那因耗尽心力、脸色苍白却带着无尽欣喜泪水的云凰面前。
四目相对，无需言语。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将她拥入怀中。
“结束了。”他轻声道。
“不，”云凰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那与天地共鸣的磅礴生机与那永恒不变的情意，抬起泪眼，嫣然一笑，“是开始了。”
是的，结束了旧的灾劫，开始了他们全新的道途，与这方世界崭新的未来。
两人相拥，立于重定秩序的归墟之源，立于那光芒万丈的镇渊碑下。
身后，是平静而蕴含无限生机的混沌海洋。
头顶，是通过被撕开的阴云，洒下的、久违的璀璨星光。
道满情圆，归墟永安。
（第四卷 【道济天下，剑指苍穹】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