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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的巨响与空间撕裂的尖啸声,如同潮水般在身后迅速退去。那种被无形之力疯狂撕扯、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卷入时空乱流碾碎的感觉,也如噩梦初醒般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与一片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纯粹的白。

“噗——!”

“咳!咳咳……”

几人几乎是狼狈地从一片扭曲的光影涟漪中跌撞而出,重重摔在厚实松软的积雪上。冰冷的雪沫瞬间灌进了口鼻,激得人一阵呛咳。

沈野第一个稳住身形,半跪在雪地里,迅速环顾四周。熟悉的凛冽空气,带着长白山特有的、清冽又荒蛮的气息,灌入肺叶。

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被厚重积雪覆盖的连绵山峦,天空是那种高海拔地区特有的、澄澈冰冷的湛蓝,几缕稀薄的云丝如同被冻僵的蚕丝。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目的、有些刺眼的光芒。

这里,是长白山深处,距离那峡谷中的青铜巨门遗址,似乎已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们,回来了。回到了真实的人间。

“他娘的……总算出来了……”黑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喷出的白雾瞬间被寒风扯散。

他脸上、头发上、墨镜上都沾满了雪渣,模样有些狼狈,但嘴角却咧开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还是这冷飕飕的破地方亲切!再在那个鬼地方多待一会儿,黑爷我非得被拧成麻花不可!”

谢雨辰用龙纹棍支撑着站起来,清隽的脸上也沾了雪,他轻轻掸去肩头的积雪,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缓缓吐出。

那总是微蹙的眉头,在这一刻彻底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压,连眼神都显得比以往明亮了些许。

张海客也挣扎着起身,顾不得整理自己,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小官的方向,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默默拍打自己身上的雪。

小官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容。他没有立刻拍打身上的雪,而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阳光毫无阻隔地落在他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冰冷的雪花偶尔被风吹起,落在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背上,带来细微的、真实的凉意。

他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风的流动,雪的冰冷,阳光的暖意,空气灌入胸腔的细微刺痛,脚下积雪被压实发出的“嘎吱”声,这些最平凡不过的感官体验,此刻却显得如此鲜活、如此珍贵。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盛着千年风雪的眼眸,此刻映着蓝天白雪,澄澈得如同高山融雪汇成的湖泊。

没有迷茫,没有背负,只有一片近乎新生的宁静。他极轻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袅袅上升,然后,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沈野。

沈野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

没有言语,小官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沉重的枷锁已除,漫长的归途已尽。他们,真的回来了。

“喂喂,我说两位,”黑瞎子已经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雪,凑过来,墨镜下的笑容带着惯有的调侃,却没了以往的沉郁。

“这儿天寒地冻的,可不是你们眉目传情的好地方。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么从这鸟不拉屎的雪山里走出去?黑爷我现在可是又冷又饿,前胸贴后背了!”

被他这一打岔,方才那种劫后余生、过于宁静的气氛被打破了些许,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沈野笑了笑,也掸了掸道袍上的雪渍,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和太阳方位,心中便有了数。“方向没错,往东南走,大约两日路程,应该能遇到护林站或者熟悉的山民。”

“两日?!”黑瞎子夸张地叫了一声,随即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沈野那个看起来依旧鼓鼓囊囊的背包,嘿嘿笑道“野子,咱现在可是阔了!你那包里,随便扣点边角料出来,都够雇个直升机编队把咱接出去吧?要不……咱也腐败一回?”

他指的是从张家古楼藏宝阁里收来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沈野还没说话,小官却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走路,挺好。”

黑瞎子一愣,随即乐了:“得,哑巴发话了,要体验生活。行行行,走路就走路,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去去晦气!”

谢雨辰也淡淡点头:“步行稳妥,不易引人注目。” 经历了这么多,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张海客自然没有异议。

意见统一,五人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南方开始跋涉。

雪很厚,有些地方甚至能没到大腿。行走起来异常艰难,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但五个人的心情,却与这严酷的环境截然相反。

黑瞎子走在最前面探路,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还回头插科打诨两句。

“嘿,小客子,看路看路!那边雪壳子是空的!”

“小花,你那个棍子借我拄一下呗?这雪也太欺负荷载了!”

“哑巴,你倒是轻松,跟个雪豹似的……野子你管管他!”

谢雨辰偶尔回他一两句,大多时候只是无奈摇头。张海客则认真地探路,确保安全。

沈野和小官并肩走在后面。小官走得很稳,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实。他的目光掠过两侧巍峨的雪峰,掠过被冰霜包裹的松柏,掠过雪地上偶尔出现的、小动物留下的爪印。这些寻常的景物,此刻落在他眼中,似乎都带着别样的意味。

他不再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一个背负使命的守护者。他可以只是行走,只是观看,只是感受。

走了约莫小半天,寻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隙暂作休息。黑瞎子变戏法似的从自己背包里掏出压缩饼干、牛肉干和巧克力分给大家,甚至还摸出一个小巧的扁壶,里面是高度数的烈酒,自己先灌了一小口,哈着气递给沈野:“来一口?驱驱寒!”

沈野笑着接过,抿了一口,辛辣的暖流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又把壶递给小官。

小官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沈野,接过,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入喉,他微微蹙了下眉,但随即,一丝极淡的红晕浮上他冰雪般的脸颊,冰冷的眉眼似乎也被这暖意熏染得柔和了些许。

黑瞎子在旁边看得直乐:“哟!哑巴喝酒了!历史性的一刻!快,小花,小客子,你们也来见证一下!”

谢雨辰嘴角微勾,摇了摇头,只接过沈野递来的水。张海客也笑着摆手。

休息过后,继续上路。下午的阳光将雪地染成了金色,拉长了五个人的影子。疲惫是真切的,寒冷也是真切的,但萦绕在五人心头的那种轻快与释然,却足以抵消这一切。

夜幕降临时,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勉强可以容身。点燃篝火,围坐在一起。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虽然疲惫却神情平和的脸。

没有人去谈论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人去感慨那被斩断的宿命。那些都过去了,如同身后雪地上深深浅浅、终将被新雪覆盖的脚印。

此刻,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寒风掠过洞口的呜咽声,以及彼此安稳的呼吸声。

小官靠坐在洞壁,看着跃动的火焰,又看看身边正闭目调息的沈野,再看看对面低声交谈着明日路线的黑瞎子三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充实感,悄然填满了心口那个曾经空寂了太久的位置。

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不再是孤独的守护者。

他有这些可以并肩同行、也可以围炉夜话的同伴。

这感觉,很好。

篝火渐弱,星光透过洞口洒落。在长白山寂静的雪夜里,世间无数挣脱了命运枷锁的灵魂都安然入梦。

归途未尽,但心已归乡。

(新书改了一万遍大纲,cp黑瞎子,情感进展超快!已经开始发了,想看的可以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