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重重地哼了一声，将那个红发少年往前一推。
“罪魁祸首我给你带来了。”他没好气地说，“解忧阁的‘神仙’，能知过去的狌狌。”
狌狌被赵远舟推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咕哝：“呸！要不是你拿猴儿酒骗我，我才不跟你们回来！”
赵远舟挑眉，“这么说，你是自愿的？”
“我……”狌狌语塞，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南厢房的院子被众人塞得满满当当。
卓翼宸看着那个红发少年，眉头紧锁：“就是他，在解忧阁装神弄鬼？”
文潇走上前，解开了狌狌手上的束妖索，“他虽在解忧阁，却并未害人。不过是听听别人的过往，说些他们想听的话，换几口酒喝罢了。”
“我才不是装神弄鬼！”狌狌得了自由，立刻反驳，声音清亮，“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才觉得我在搞鬼！”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卓翼宸身上，撇了撇嘴。
“你，八年前，雪地里，哭得像个傻子。”
卓翼宸的脸瞬间涨红：“你！”
“还有你，”狌狌又指向裴思婧，“三个月前，亲手杀了你弟弟。你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还算活着。”
裴思婧那张总是覆着冰霜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你又是谁？”狌狌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吴辞身上，他歪着头，使劲地嗅了嗅，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奇怪……你身上怎么一股槐木妖气？”
吴辞闻言，将手腕递到了他的鼻尖前。
“再闻闻看。”
狌狌的鼻子凑得更近了，他使劲地嗅着，眉头越皱越紧，像是在分辨混杂一团的复杂材料。
“不对……不止是槐木……”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迷茫，“还有一股……很干净，很亮堂的味道，像天上的太阳……可是又被黑乎乎的东西裹着……好奇怪啊……”
他看不真切，那画面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他只能看到一棵巨大的、枯萎的槐树，树干上缠绕着金色的光丝，光丝的尽头，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想再看得仔细些，那画面却瞬间消散了。
“看不清了。”狌狌摇了摇头，脸上是纯粹的困惑。
“多谢。”吴辞开口，声音清淡。
这两个字，如同一个信号。
余音未落，金色灵力骤然出现，直接贯穿狌狌妖丹。
狌狌脸上的困惑永远地凝固了，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通透的窟窿，他的身体开始化作无数飞散的光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最后映出的，是吴辞那张无悲无喜的脸。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不要！”
文潇的惊呼和卓翼宸下意识伸出的手，都慢了一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前一刻还在活蹦乱跳的红发少年，在他们面前，彻底化为虚无。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之前某个因为没喝到猴儿酒生气的小酒鬼，一句随风消散的、带着酒气的嘟囔。
“……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