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叶天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照亮身前三尺地。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回声在狭长的通道里荡开，显得格外幽深。
他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按在剑柄上，脚步放得极轻。通道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好几次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砸在肩头生疼。
“周芷若应该快到了吧……”他心里默念着，又往前走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火折子忽然“噼啪”响了两声，光芒暗了下去。他连忙从怀里摸出新的火绒，刚要点燃，却听见前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谁？”他低喝一声，长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前方的黑暗。
“是我。”周芷若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一丝笑意，“这么紧张干嘛，怕我被抓了？”
火光重新亮起，映出她略带狡黠的脸，鬓角沾着些草屑，显然刚才在寨门处费了些力气。“你没事？”叶天收剑入鞘，语气里难掩松快。
“能有什么事？”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那络腮胡看着凶，其实笨得很，被我引到陷阱里了。”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用油纸包好的馒头，“路上顺手拿的，垫垫肚子。”
叶天接过馒头，咬了一口，温热的面香混着芝麻味在嘴里散开，心里也跟着暖起来。“矿道往前应该能通到寨里的仓库，常大哥说化功散多半藏在那里。”
“嗯，”周芷若点头，往他身边凑了凑，借着他手里的火光看路，“这矿道真够黑的，比峨眉山的后山还绕。”
两人并肩往前走，火折子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偶尔有蝙蝠从头顶掠过，周芷若会下意识往叶天身边靠，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里侧，手臂若有似无地挡在她身前。
走到一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飘来淡淡的药味，右边则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周芷若凑近闻了闻：“左边有药味，说不定就是炼药的地方。”
叶天侧耳听了听右边的动静，眉头微皱：“右边好像有人看守，我们先去左边看看，动静小点。”
他们选了左边的通道，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方有微弱的灯光透出，还夹杂着器皿碰撞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悄悄摸到拐角处探头去看——
只见前方是个宽敞的石室，几个黑衣人围着石桌忙碌，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一个陶罐上贴着“化功散”的标签，正冒着绿色的烟。
“这批药得快点炼好，王爷等着用呢。”一个尖嗓子说道，“听说那峨眉派的小丫头闯进来了？要不要加派人手去抓？”
“抓什么抓，”另一个粗嗓门哼了一声，“头儿说了，只要守住这药，她就算摸到门口也得栽。再说，那药粉无色无味，只要她靠近，保管功力全失。”
叶天和周芷若在拐角处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周芷若悄悄从怀里摸出那瓶迷药粉，对叶天比了个手势——她去解决左边的守卫，让他趁机拿化功散。
叶天点头，握紧了剑柄。周芷若深吸一口气，如猫般窜了出去，指尖的药粉随着身形扬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两个背对他们的黑衣人身上。
那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尖嗓子刚要回头，叶天已闪电般冲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别动！”
尖嗓子吓得脸都白了，抖着声音：“大、大侠饶命！药、药都在这，你们要就拿走……”
周芷若上前拿起那罐化功散，打开闻了闻，眉头紧锁：“果然加了新料，比之前的霸道多了。”她将药罐收好，对叶天点头：“搞定，撤！”
两人刚要转身，通道口忽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喊叫：“里面的人干什么呢？！”正是刚才被周芷若引开的络腮胡，显然是挣脱陷阱追来了。
“走！”叶天拉着周芷若的手就往另一条通道跑，火折子在奔跑中熄灭，两人只能凭着记忆和石壁的触感往前冲，她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竟让人心安得很。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络腮胡的骂声震得通道嗡嗡响。叶天忽然瞥见右侧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连忙拽着周芷若钻了进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屏住呼吸。
络腮胡的脚步声从通道中央跑过，骂骂咧咧地远去了。直到声音彻底消失，两人才松了口气，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咚咚地撞在一起。
“还好你反应快。”周芷若的声音带着点喘，气息拂在他颈侧，痒痒的。
“你也不赖。”叶天笑了笑，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松开，指尖却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我们从这边出去，应该能绕回寨后。”
他重新点燃火折子，火光再次亮起时，看到她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闪躲，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走吧。”她率先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等他跟上。
火光照亮两人并肩的身影，矿道里的潮湿似乎都被驱散了些。叶天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趟黑风寨之行，好像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了——不止是为了化功散，更是因为身边多了个能并肩闯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