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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帐新汗额哲蠢蠢欲动的消息,如同北地初雪中夹杂的冰棱,刺得镇北侯府节堂内的暖意都淡了几分。然则,未等李昊对北疆陆上局势做出进一步部署,一场来自东南海疆的惊天变故,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一股凛冽的海腥气,狠狠拍在了镇北城的城头!

“报——!紧急军情!”一名身背赤旗、浑身浴血的信使,被亲兵搀扶着跌跌撞撞冲入节堂,声音嘶哑欲裂,“侯爷!大事不好!登州、莱州急报!大批倭寇战船,纠合海盗,突袭我山东沿海!登州水师猝不及防,几乎全军覆没!倭寇登陆,焚杀劫掠,兵锋已逼近青州府城!沿海州县告急!求救文书雪片般飞来!”

“什么?!”节堂内,所有文武官员霍然起身,脸色剧变!倭寇大规模入侵山东,甚至威胁府城?这可是嘉靖朝以来罕见的严重边患!

李昊瞳孔骤缩,猛地推开身前的案几,大步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山东半岛那片蔚蓝的海域与曲折的海岸线。倭患……他早有预料,东南沿海历来不靖,但规模如此之大,能击溃一省水师、威胁府城的,绝非寻常海盗!

“倭寇兵力、船只有多少?首领何人?登陆具体位置在哪?”李昊声音沉冷如铁,一连串问题砸向信使。

信使喘息着,强忍伤痛汇报:“回……回侯爷!倭船不下百艘,其中多有楼船巨舰!倭寇人数恐近万,凶悍异常,旗号杂乱,似有多股合流!登陆点主要在登州蓬莱、芝罘一带,其先锋已攻破数座卫所,正分兵向内陆穿插!登州水师提督……战死!”

百艘战船!近万倭寇!水师提督战死!每一个消息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这已不是寻常骚扰,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入侵!

“侯爷!”石虎须发皆张,抱拳怒吼,“倭寇猖獗,辱我国格!末将请命,率朔方铁骑南下,驰援山东,定将倭奴斩尽杀绝!”

赵大山更是眼珠子通红:“大哥!让俺去!俺的骑兵三天就能冲到山东,杀他个片甲不留!”

文官序列亦是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糊涂!”李昊猛地转身,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堂内的躁动。他目光如电,扫过众将:“朔方铁骑再强,能飞过黄河?能跨海作战?我北疆将士,擅陆战,不习水战,更不谙东南地理、气候,仓促南下,乃自取其败!况且,北有金帐胡骑虎视眈眈,我等若主力南调,胡骑南下,则北疆顷刻崩解,京师震动!此非救国,实为误国!”

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石虎、赵大山等热血上头的将领瞬间冷静下来,冷汗涔涔。是啊,北疆才是根本,若为救山东而失北疆,后果不堪设想。

“然则,侯爷,难道就坐视山东糜烂,倭寇肆虐不成?”陈老先生颤声问道,面露不忍。

“自然不能!”李昊断然道,“倭寇犯境,践踏王土,屠戮百姓,凡我大明臣民,皆有其责!然救援之道,需谋定后动,量力而行!”

他快速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山东与北直隶交界处,语速快而清晰:

“传本督将令!”

“一,以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名义,行文山东巡抚、登莱兵备道,告知本督已悉警讯,责令其收缩兵力,固守待援,尤其要保住青州、济南等重镇!同时,奏报朝廷,陈明倭情之严峻,并禀明本督拟采取之策!”

“二,石虎!”

“末将在!”

“命你即刻抽调朔方镇精锐步卒五千,弓弩手三千,由你亲自统领,携强弓硬弩,火速开赴河间府一线布防!你的任务,并非越境与倭寇浪战,而是严防死守,确保北直隶安危,护住京师东南门户!同时,做出大军云集、即将南下的姿态,震慑倭寇,使其不敢全力西进!”

“末将遵命!”石虎凛然领命,深知责任重大。

“三,狗儿!”

“卑职在!”

“你的缉事厂,所有在山东、南直隶的眼线,全部动起来!我要知道这股倭寇的准确来历、首领背景、真实意图、以及……山东本地官军、卫所的真实情况!尤其要查清,为何登州水师如此不堪一击?是否有内奸通倭?”

“卑职明白!这就启动所有暗桩!”孙狗儿眼中凶光闪烁。

“四,以本督名义,传檄辽东、保定、宣大各镇,命其加强戒备,谨防北虏趁火打劫!尤其是辽东,着其水师船只,沿海岸巡弋,遇可疑船只,一律扣押查验!”

“五,”李昊目光转向负责工矿匠作的心腹,“匠作营所有工匠,暂停其他事务,全力赶制箭矢、火铳弹药,尤其是‘洪武’火铳和火药,越多越好!另,将库存的十门新仿制的‘红夷大炮’及弹药,秘密运往石虎军中!”

“下官领命!”

一道道指令发出,整个镇北侯府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信使四出,兵马调动,谍报穿梭,一派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

安排完应急措施,李昊屏退左右,独留孙狗儿在密室。

“狗儿,你实话告诉本督,此次倭寇大举入侵,背后……是否有蹊跷?”李昊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孙狗儿。倭寇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以如此规模进攻,实在太过巧合。北疆刚稳,金帐欲动,朝廷对自己猜忌未消……这背后,是否有一双黑手在推动?

孙狗儿面色凝重,低声道:“侯爷所虑,卑职亦有同感。据南方刚传来的零星消息,此次倭寇势头凶猛得不寻常,其战船、兵器颇为精良,绝非寻常浪人可达。而且……倭寇登陆后,进军路线刁钻,似对山东防务了如指掌。卑职怀疑……确有内应,甚至……可能有沿海豪强、乃至官军败类与之勾结!”

“还有,”孙狗儿声音压得更低,“卑职收到风,约半月前,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自称南洋海商,曾在登州外海停留补给,其后便不知所踪。时间上……颇为吻合。”

南洋海商?李昊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想到了苏婉卿!她与海外佛郎机人乃至南洋势力都有往来,其船队经常出入东南沿海!难道……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毒蛇般缠绕心头。苏婉卿能量巨大,行事诡秘,对朝廷心怀怨恨,她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策划或利用这样一场动乱,来搅浑局势,甚至……借刀杀人?

“继续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清这股倭寇的底细!尤其是与……苏姑娘那边,有无关联!”李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卑职明白!”孙狗儿重重点头,悄然退下。

密室内,李昊独坐良久,面色阴沉如水。如果这场倭患真与苏婉卿有关,那他们的“盟约”,便已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利用外虏为乱,此乃国贼行径,触及了他的底线!

然而,眼下并无实证,山东危局迫在眉睫,首要之务是退敌。至于苏婉卿……李昊眼中寒光闪烁,若她真敢祸国殃民,哪怕她曾助自己良多,也绝不容情!

数日后,坏消息接踵而至。倭寇攻势凌厉,山东官军节节败退,青州府外围州县接连失守,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京城和镇北城。朝廷震动,嘉靖皇帝连下严旨,催促沿海各省进剿,并明发上谕,责成李昊“统筹北疆,兼顾山东,务速平倭”!

压力,如山般压来。

这一日,李昊正在沙盘前推演山东战局,亲兵来报:“侯爷,苏姑娘……派人送来密信。”

李昊目光一凝:“呈上来。”

密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东南风波恶,恐非天灾。妾已遣‘海鹄’北上,或可助侯爷一臂之力。然,京师水深,侯爷宜静观其变,慎勿轻动。宁案之物,已有眉目,盼侯爷早决。”

信中没有提及任何与倭寇可能的关系,反而示好派船(“海鹄”应是其麾下战船)相助,并再次催促宁藩旧案之事。语气看似关切,实则滴水不漏。

李昊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苏婉卿……你究竟在这场风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孙狗儿一脸惊疑地匆匆闯入:“侯爷!辽东急报!我水师巡船在旅顺口外百余里处,发现一支悬挂怪异旗帜的船队,约二十余艘,形制迥异于我大明和倭船,疑似……疑似佛郎机人的战舰!其航向,似是朝着……登州外海而去!”

佛郎机战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山东外海?

李昊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苏婉卿的“海鹄”,佛郎机战舰,大规模倭寇入侵……这几条线,似乎隐隐要交织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