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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澳洲先驱报》的头版,刊登了一则异常醒目的公告。

公告来自国家铁路筹备委员会和皇家矿业公司,内容是联合招聘三千名临时工程人员。工作地点分别位于卡尔古利矿区和横贯大陆铁路的第一段工地上。工作内容包括铺设路基、挖掘矿道、建造营房等。

最引人注目的,是公告上明确标出的薪酬——日薪五先令,包食宿。

这个薪酬标准,比这时悉尼一个普通码头工人的工资,还要高出近一倍。而对于收入更不稳定的剪羊毛工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巨款。

公告的末尾,还有一句话:“凡澳大利亚联邦的健康男性公民,均可报名。有使用铁锹和十字镐经验者,优先录取。”

这则公告,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已波涛汹涌的罢工浪潮之中。

在各个罢工营地里,工人们围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报纸上的每一个字。起初是难以置信,接着是激烈的讨论,最后,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日薪五先令!上帝啊,他们是在招工,还是在撒钱?”

“去矿山和铁路,也是为王子殿下干活!这可比给那些吝啬的牧场主剪羊毛,体面多了!”

“我们不能去!我们走了,罢工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只是去打短工,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们挣了钱,就能支撑更久了!看谁耗得过谁!”

汤姆·霍根,这位工会领袖,看着工人们的反应,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立刻明白了总督殿下这一招的用意。这不是在挖罢工的墙角,这是在给他们输血,是在用釜底抽薪的方式,来改变整个战局。

另一边,当塞缪尔·格林伍德看到这份报纸时,气得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是在公然偏袒!是滥用职权!这是在用政府的钱,来资助我们的敌人!”

他立刻驱车前往总督府,想要当面质问亚瑟。但这一次,他连亚瑟的面都没见到。总督府的侍从官礼貌地告诉他,王子殿下正在纽卡斯尔,视察钢铁厂的建设进度,一周之内都不会回来。

亚瑟早已料到他会来。他用这种避而不见的方式,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接下来的几天,一幕奇特的景象,在内陆地区上演。大批的罢工工人,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告别家人,涌向了新设立的招聘点。铁路和矿业公司的招聘人员,忙得不可开交。经过简单的体能测试后,一批又一批的工人,登上了由军方提供的运输马车,浩浩荡荡地,开赴西部和北部的工地。

这一下,轮到牧场主们慌了。

他们原本以为,工人们很快就会因为生计问题而屈服。但现在,他们最宝贵的武器——劳动力的垄断权,被亚瑟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剪羊毛的季节已经过半,羊毛再不剪下来,就会影响明年的生长。而他们,却找不到足够的工人了。

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亚瑟展现出的那种调动国家资源的能力。铁路、矿山、军队……这些在新总督的手中,都变成了可以随时调遣的棋子。他们第一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拿捏的、软弱的殖民地政府。

皇家仲裁委员会的谈判,在休会一周后,重新开始。

这一次,会场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牧场主联盟的代表格林伍德,脸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消失了。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已经开始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做出让步。

而工会领袖汤姆·霍根,则变得更加自信和从容。他不再只是愤怒地拍桌子,而是开始援引马歇尔教授提供的数据,有理有据地,阐述工人的诉求。

马歇尔教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他知道,天平,已经开始向着另一端倾斜。破局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