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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九域雄皇 > 第9章 帝王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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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刀,刮过九域联军的中军大帐。我站在悬挂着九域舆图的木架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虎符,帐外传来的刁斗声混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决定我命运的雪夜。

陛下,天眼密探求见。蛮牛厚重的嗓音隔着帐帘传来,带着惯有的谨慎。

我未曾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那枚代表中州的朱砂印记。这座九域枢纽之城已被围困十三日,赵山河的围三阙一之计正如预期般生效,城墙上的守卫已显露疲态。

帐帘被夜风掀起一角,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涌入。冷月心一身玄色夜行衣静立在帐中阴影里,银色面具反射着烛火微光,将她半张脸隐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中。作为组织的执掌者,这位蛇系情报官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带来最致命的消息。

我刻意放缓语速,这是多年战场生涯养成的习惯——越是危急关头,越要保持狮王般的沉稳。

冷月心屈膝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精心设计的人偶。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扫过帐内,最终定格在我脸上:启禀陛下,天眼安插在中州牧府的暗线传回密报——李崇已决定献城投降。

案上的青铜灯盏突然爆出一朵灯花,我看见墨尘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位狐系谋士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与帐内肃杀气氛格格不入,此刻却像真正的猎人般眯起眼睛:哦?李崇不是萧战的岳丈么?

正是。冷月心从袖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由蛮牛转呈到我案前,中州粮草已尽,三日前方才有百姓易子而食。李崇幼子染疫,萧战却拒开粮仓,反而将最后五千石军粮全部调往西城火药库。

绢布上是李崇亲笔所书的降表,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末尾朱砂按印边缘晕开的血迹触目惊心。我想起半月前攻城时,城楼上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才惊觉他当时眼中深藏的绝望。

火药库?我的拇指重重按在舆图上标注军械库的位置,那里距中州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不足三里,萧战想做什么?

同归于尽。冷月心的声音依旧平稳得不起波澜,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天眼探得萧战已将城中所有硝石硫磺全部集中,足可将中州化为焦土。他计划在献城仪式上引爆炸药,与联军主力同归于尽。

帐内骤然陷入死寂,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雷啸天刚掀帘而入便听到这句,狼系将军的暴躁脾气瞬间点燃,腰间佩刀呛啷出鞘:狗娘养的!老子这就带亲兵炸了他的老巢!

不可。墨尘突然开口,折扇轻点掌心,萧战勇猛有余却非莽夫,此举必有后手。他走到沙盘前,修长手指在代表中州的城池模型上划出弧线,若强行攻城,只会提前触发机关。

冷月心突然向前半步,面具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萧战军中,有我们的人。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蛇形令牌,通体漆黑的令牌上镶嵌着细小的银鳞,在烛光下泛着幽光,此人已升任火药库督管,可在引爆前更换火引。但需要陛下亲自下令。

我接过令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脊背。这枚令牌比寻常腰牌重三分,边缘刻着细密的蛇纹,正是天眼最高级别的调令信物。能安插到如此关键位置,想必是冷月心培养多年的死士。

代价。我摩挲着令牌上冰凉的蛇眼,声音不自觉沉了下去。狮王从不会轻易驱使忠诚的子民,除非准备好为之复仇。

冷月心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这是我认识她三年来,第一次见这位蛇系情报官显露情绪波动:若更换火引,他必须亲自留守最后检查。届时城门大开,联军入城引发混乱,他...无法脱身。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夜无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帐口,黑色披风还在滴着雨水:陛下,中州方向火光冲天!

我猛地推开案几冲向帐外,深秋的冷雨扑面而来。西北方夜空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浓烟如黑龙般盘旋上升,隐约可见火舌吞噬着半边天幕。

萧战开始焚烧粮仓了!雷啸天握紧刀柄,指节泛白,这是要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雨水打湿了我的玄甲,寒意却抵不过胸腔中翻腾的怒火。我想起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起云游子曾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苦的从来都是苍生。手中蛇形令牌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握住的是千万生民的性命。

冷月心。我转身回帐,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帐内烛火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舆图上如同张开双翼的雄狮,传朕旨意。

冷月心猛地抬头,面具后的眼睛第一次映出跳动的烛火:臣在。

令天眼密探即刻行动。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军帐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那位督管,朕许他——三族免税,妻儿入皇家宗卷。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屏息凝神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那枚蛇形令牌上,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中州城!

冷月心深深叩首,玄色衣袂铺满地面如暗夜流淌:臣,遵旨。她起身时,我看见她袖口露出的皓腕上,有一道与令牌蛇纹完全吻合的疤痕。

帐外雨声渐急,墨尘突然轻笑出声:陛下可知,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李崇献城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若这是萧战诱敌之计...

朕知道。我打断他的话,将那卷染血的降表投入烛火,看着它蜷曲成灰烬,但朕是九域共主,不是屠夫。

雷啸天突然单膝跪地,狼系将军此刻眼中燃起的不是战火,而是真正的臣服:末将愿率玄甲铁骑为先锋!

我提起案上长枪,枪尖挑起虎符,传朕军令,明日拂晓——总攻中州!

雨水拍打着帐顶,如同十万战鼓同时擂响。我望着帐外被火光染红的夜空,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少年将军在尸山血海中举起残破的玄旗。如今这面旗帜即将插遍九域,而我知道,真正的战争,从今夜才刚刚开始。

冷月心离去时,我突然叫住她:那个密探...叫什么名字?

玄色身影在帐门口停顿片刻,夜风掀起她的衣袍,露出腰间悬挂的玉佩——那是三年前我亲自赏赐的御赐之物。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雨丝:他说...陛下不必记得蝼蚁之名。

帐帘缓缓落下,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我走到舆图前,将代表皇帝的玉珏从联军大营移至中州城下,指尖感受到玉珏传来的温润触感。

墨尘,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仿佛刚才那个下令牺牲忠臣的人不是我,明日献城仪式,朕要亲自去。

狐系谋士正在收拾散落的棋子,闻言动作一顿,随即低笑出声:陛下要学楚庄王问鼎中原?

我望着舆图上那座即将迎来黎明的城池,想起李崇降表上的血迹,想起那个连名字都不愿留下的密探,朕要告诉中州百姓——他们的帝王,不是来征服的。

帐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我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中州城门时,会有一个无名英雄在火药库中点燃生命最后的火焰,而九域统一的新纪元,将在他的牺牲中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