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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外滩映水乡 > 第17章 暗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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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晚睁开眼的时候,天刚亮。她没赖床,翻身坐起,第一件事是看门闩——还在原位,插得好好的。

她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缝往外看。院子外的青石板上,有一串湿脚印,从巷子口延伸到她院门前,又折返回去。鞋底纹路陌生,不是镇上人常穿的那种布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晾在竹竿上的围裙。昨天收进来时明明挂在左边,现在却歪到了右边。

她没说话,转身进屋,打开手机。物流信息跳出来:昨夜下单的缂丝金线,显示“签收失败”,已退回发货地。

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直接点开客服页面。对方回复说退货操作通过实名认证完成,Ip地址不在本地。

她冷笑了一下,改了密码,顺手把所有网购订单暂停。

这已经不是劝她回去了,这是要让她在这儿待不下去。

吃早饭的时候,她煮了碗阳春面,一边嚼着面条一边盘算。线上不行就走线下,但布庄在镇东头,去一趟得穿过大半个市集。她吃完面,擦了嘴,换上那条素色棉麻裙,把头发扎成低马尾,拎起布包出了门。

走到第二个岔路口,她放慢脚步,低头假装系鞋带,眼角瞄向身后。水面倒影里,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站在早点摊边,手里捧着豆浆,目光一直往她这边扫。

她直起身,继续往前走,拐了个弯突然钻进一家杂货铺,从后门绕出去,贴着墙根穿了几条小巷。那人果然跟了过来,在路口左右张望。

她看清了他的脸,记住了他走路时左肩微沉的习惯。

盯梢的换了新人,衣服普通,动作克制,一看就是专业干这个的。不像昨晚那个风衣男还会打感情牌,这位纯属执行任务,冷冰冰的,像根电线杆。

她没揭破,也没跑,反而慢悠悠逛进市集深处,买了两把青菜、一小块豆腐,提着篮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那人始终隔着十几米跟着,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

她心里有数了。

中午回家,她坐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

她打开工具盒,翻出剩下的丝线。金线只剩一小卷,蓝绿配色也不多了。这些材料都是特制的,市面上难买,网上又被卡住,本地布庄估计也靠不住。

她试着给苏念发消息:“帮我找老匠人拿一批丝线,现金交易。”

苏念回得很快:“问题不大,但我联系了几家,都说寄不到你那儿,系统提示‘地址异常’。”

江晚晚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

地址异常?整个古镇都在地图上标着,邮路通畅,怎么可能寄不到?

除非有人动了手脚,把她的收件信息拉进了黑名单。

她又问:“镇上布庄呢?”

“我刚才问了西街李婶,她说最近进货困难,好多料子都断了。”

她关掉手机,仰头看向天空。云很淡,风有点凉。

原来不止是盯梢,连生活都被一点点掐住了。

她开始明白对方的策略——不硬来,不动手,就用这种方式耗她。让你买不了东西,见不得人,慢慢把你逼疯,逼你主动回去。

高明,阴狠,还挑不出错。

她坐在竹椅上,手指敲着膝盖。投行那几年,她见过太多资本围猎的手段。如今换成生活层面的封锁,本质一样:切断资源,制造孤立,瓦解意志。

但她不是任人拿捏的弱者。

她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写下采购清单:金线十克、湖色丝十二尺、竹筘一把、梭子两枚。全部手工定制,不能快递,必须亲手交接。

她决定明天去邻镇,找母亲以前合作过的老师傅。绕开网络,绕开物流,回到最原始的方式——人与人的信任。

傍晚前,她把工具盒整理好,把手写清单塞进最底层,盖上那块绣了一半的缂丝帕子。

铜铃响了一声,风吹进来,掀了下窗纸。

她没去茶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一个人扛太久。

第二天午后,她出门了。太阳不错,街上人多。她走得很稳,路过听雨轩时,脚步顿了一下。

门开着,罗坤明在里头擦茶具,头也没抬。

阿杰看见她,端了杯水放在门口小桌上,没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她没进去,继续往前走。但她知道,那杯水是给她准备的。

她在市集转了一圈,故意走了几条远路,确认没人跟了才折返。回到小院,她发现门口地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她蹲下身,没急着捡。

纸袋干干净净,没有署名,封口压得严实。

她用筷子挑开一角,里面是一小捆金线,包装熟悉,是苏州那家老字号的出品。

她愣住。

这不是她买的,也不是苏念寄的。全镇没人知道她缺这个。

她抬头看向巷子两端,空无一人。

但她知道是谁送的。

晚上她坐在灯下,把新到的金线分类收好。手指抚过丝线,细腻光滑,像是带着体温。

她打开工具盒,取出梭子,轻轻放在织架上。

门外风停了,铜铃不动。

她忽然想起早上在巷口,曾看见阿杰蹲在墙角抽烟,而那个灰夹克男正巧经过,两人视线撞上,对方立刻转身走了。

她没说什么。

但现在,她明白了。

有些人表面闲散,其实一直在暗处看着。

她合上工具盒,吹灭灯。

屋里黑了。

但她没睡。

她等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边,把门闩从外面推了推——结实,没被动过。

然后她回到桌前,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了一行字:

“我不怕你们耍阴招。”

写完,她把本子塞进抽屉,躺下。

半夜,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院外片刻,又缓缓离去。

她睁着眼,没动。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洗漱,换上那件米白色针织开衫,扎好头发,拎起布包走出门。

她要去茶馆坐一会儿。

不是为了躲,也不是为了求救。

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她还在,而且清醒。

她走到巷口,阳光正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手伸进包里,摸到了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