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道，“你们楼家被诛之后，百姓放鞭炮庆祝，你们楼家人的坟冢被人反复挖出来暴尸！”
“你们不知道百姓有多恨你们？”
陆宁夜周身迸发出寒意，想起了当年的惨败。
“我麾下十万大军攻打西夏时，因为你楼家克扣军饷，数十万人得不到充足的粮草供应，士兵饿着肚子上战场，和敌人厮杀。”
“战死算我们对祖国和百姓的交待，可还有一部分人，是活活饿死在路上的！”
陆宁夜面若冰霜的脸上，有了跨越千年的痛惜之意。
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战死是士兵和将军的最高荣誉！
偏偏粮草不足，他们一边打仗，一边还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凑粮草。
一部分人是在路上活活饿死的！
陆宁夜脸上布上了凌厉的杀意，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照你们这个逻辑来看，你们两个该是我的仇人！”
“两位生是楼家的人，活着的时候享受了楼家的无上荣光。”
“你当了贵妃，在宫里享尽了荣华富贵！”
“你死了没享受挖出来暴尸的待遇，真是有点可惜。”
宋甜颜眨了眨眼睛，还是第一次听见陆宁夜说这么多话怼人。
但是，怼的她挺开心！
她一直都明白楼家两兄妹的做法是错的，可每次说出来，总感觉自己说的干巴巴的。
原来，是因为她一直是个局外人的原因。
宋甜颜跟着嚷嚷了两句，“就是，你们就是找不到地方撒气，拿陆家撒气。”
“我都看不起你们！”
秦未芬阴毒的眼里有了异样的光芒，这还是第一次从陆宁夜这里听到楼家后来的下场。
她爱而不得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听陆宁夜骂他们活该。
她心里的恨意之火熊熊燃烧着。
楼亦枫蹙着眉听完，手里的两个火团越燃越大。
他已经知道，找陆宁夜寻仇的这理由有些牵强，但是他是楼亦萱的哥哥，得站她这边。
“ 楼亦枫，你妹妹确实是癫了，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按她说的做？”宋甜颜周身纯白的灵气把他们三人裹成了蚕蛹，楼亦枫和紫衣道袍肯定看不见他们三个的状态。
她和陆宁夜换了一下站位，让他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万一煞气和尸傀攻进来，他的紫气就是最佳的挡箭牌。
楼亦枫周身的红气更甚，刻意用修为控制周围更多的鬼往这里赶。
他手中放了两团裹挟着全身红气的火团，准备往宋甜颜的方向扔。
他空灵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
“小道姑，吾妹之愿便是活着，吾之心愿便是能圆她心之所愿。”
“你阅鬼无数，应是知晓鬼应怨念而生，吾的怨念已然消了。”
“楼家……确然负了世人。”
他顿了顿，温润如玉的嘴角弯了弯，继续开口道：“可吾妹的怨，吾愿尽吾所能替她消了！”
他的声音明明没带一丝情感，宋甜颜却听得有些心颤。
真是个痴傻的兄长！
做千年的鬼，就为了找到妹妹。
消了她的怨念，好让她能重新投胎。
秦未芬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就一个怨鬼，还能为她所用！
她重新握紧刀子，“好哥哥，只要你能帮我杀了他们，我的怨念就会消。”
“到时候我就能和你一起重新投胎。”
秦未芬苍老浑浊的声音蛊惑道：“楼家的仇恨就能到我们这里结束。”
“你一定要帮我！”
宋甜颜一边变换着结印的手势，一边用颤抖的声音继续劝道：“楼亦枫，你妹妹疯了，你别跟着犯傻！”
“你修行千年不容易，别因为她毁了你的魂魄。”
或许是看了楼亦枫的记忆，太过了解楼亦枫这千年来的不容易，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宠妹狂魔！
单纯的想找到妹妹，完成她的心愿。
她不想和这样的他大动干戈，很不想！
她更不想亲手了结了他的魂魄。
宋甜颜声音有点发颤，“你没杀无辜的鬼，你现在怨念也消了，你在地府可以占有一席之地的。”
“但你要是干傻事，我真没辙。”
她周身纯白的灵气一直在扩散，试图用灵气把楼亦枫困住，起码不能动手。
“颜颜……”陆宁夜听出了她的悲伤，联想到她之前和楼亦枫的相处情况。
他想，她应该是拿楼亦枫当朋友看待的。
楼亦枫忽然释然的发出空灵的笑声，“若你不是吾妹所恨之人，吾倒是颇为欣赏你。”
秦未芬浑浊的声音尖叫着，“哥！你欣赏谁也不能欣赏这个贱人！”
楼亦枫空灵的声音，在猩红的房间里平静的响起，“亦萱，楼家恩怨不该由你来背负。”
“你本是吾家养女，这千年来，你背负了楼家的血海深仇，确然是苦了你了。”
他顿了一下，“亦萱妹妹，楼家之事，到吾为止。”
“吾愿你命灯长燃，愿你今后的时日遂你所愿。”
“往后你莫要再用怨恨困住自己了。”
宋甜颜听了他这番话，鼻子都开始泛酸了。
楼亦枫这是准备干傻事的节奏啊……
秦未芬咬着牙关，手冷冰冰的，听了这个话之后……
她脑中闪过刑场上的血腥画面，闪过她当戏子的画面，闪过苦寒之地被欺辱的画面。
她恨恨开口，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连你也不认我是楼家的人？！”
千年的恨意已在她的内心扎了根，早已丧失了理智二字。
“我今天偏要杀了这两个贱人！”
“你不帮我，我自己会杀！”
秦未芬调整好姿势，再次朝着宋甜颜的方向挥舞着军刺直刺过去。
还不等宋甜颜出手，楼亦枫伸出一只手将秦未芬吸到了一旁的椅子处坐着。
“亦萱，这既是你的愿望，让吾来替你完成。”
“往后，你便忘了楼家，忘了与他们的恩怨。”
楼亦枫轻笑了一声，“这书中世间当真是有趣，你该心无挂碍的体验一番。”
秦未芬双手抓着木扶手，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楼家的叛徒、逃兵，你想帮他们是不是？！”
楼亦枫叹了一口气，“是啊，吾逃了千年，是该了结这一切了。”
“楼亦枫，你别干傻事啊！”宋甜颜抬眼望着房间里浓得遮蔽住红光的黑色阴气，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